第七章 弥勒与黑龙

老潘正和胖子摇着筛子喝着高兴呢，听见我问话先是愣了一下，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什么？”

我默默吸了口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说你，怎么成现在这样了。”

老潘眼神不仅有些躲闪，嘴里也依旧不吐人话:“我成什么样儿？我知道现在的我是比以前帅了很多，但是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胖子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颇为认真的看着老潘:“别闲扯淡了，快给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了，之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顶多就是打打架，调戏调戏那些个小女生，可你现在和我们不一样了，我们这才几个月没见啊，你手下就莫名其妙跟着一群小弟不说，还带我们来这种一晚上消费就是万把块钱的地方，咋了，你中彩票了？”

我眼神锐利的盯着老潘。

“我看他可不是像中彩票那么简单。”

老潘看着我和胖子两人，狠狠灌了一口酒之后，慢慢开了口。

“你们也知道，初三读完之后，我就没在念书。呵呵，我的家庭情况你们也知道，我爸生前喜欢赌博，很多年前因为欠了别人赌债，在送我上学的时候，被人当场砍死在了大街上，横尸街头！”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老潘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灌酒，似乎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妈之前虽然天天骂我爸，可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就没见她怎么笑过。我很心疼我妈，所以我打心底里希望能带她过更好的生活，可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整天在学校里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罢了，我拿什么让她过好日子。”

“就今年夏天，咱们毕业喝完酒之后的第二天，我妈查出了胃癌。”

老潘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泪水已经明显有点控制不住了。

我和胖子刚想要说话，老潘就抬手制止了我。

他用手抹了抹眼角，喝了口酒道:“你们是不是想说，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然后大家伙凑凑钱，赶紧给她治疗？”

“呵呵，没用的。不是我不把你们当兄弟，做手术需要30万，你们知道30万对我们家来说是什么概念吗？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慌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三天，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这弄这30万。”

“那最后呢？给阿姨去医院治了没有？”

老潘没有理会我的话茬，随手又点了跟烟。

“冷静了三天的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从哪弄这份钱，最后实在是没辙儿了，我就找到了这里。”

“这里？黑潮夜总会？”胖子闻言有些不解。

“没错，就是这里。黑潮的老板姓赵，是一位东北人，很多年前的时候，他就来了X市闯荡，他当年和我爸也有点交集，也不能说是交集吧，准确说是我爸救过他的命。当年这位赵老板还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就和我爸在一家赌场里打过照面，有一次他被债主追杀，是我爸帮他出的头，在我的记忆中，他当年还来我们家吃过饭。”

“这么说，是你找到了这位赵老板，让他帮阿姨付的治疗费。果然，能成为江湖大佬的，皆是有情有义之人啊！”胖子听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老潘闻言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的太高兴了还是怎么样，我看他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我的小胖子啊，你要你潘哥我怎么说你才好，你真是单纯的可爱，傻得天真啊！有情有义？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听到这儿不禁有些疑惑:“他没帮你吗？那阿姨现在？”

老潘慢慢摇了摇头:“帮？他当然帮我了，我找到他之后，他二话没说就给了我30万，让我赶紧拿给我妈治病。”

“呵呵，你们的生活环境毕竟还是太单纯了，等你们将来也进入社会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这天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江湖中人，最是注重情义，可最薄凉的，也就是情义二字。”

“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哪来什么情义，有的只是交易。所以他虽然把钱给了我，我也理所当然的为他做了一些事。”

我听到这儿的时候，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不过我却没有打断老潘，而是继续洗耳聆听。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老潘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冒着被人乱刀砍死的风险，只身闯到了对方的身边。我只捅对方了一刀，只有那么轻飘飘一刀，一个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面前。虽然那晚我从对方手中逃了出来，不过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和胖子还沉浸在老潘说他拿刀捅人的惊骇中的时候，老潘的下一个举动，直接将我俩吓了个目瞪口呆。

只见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慢慢脱掉了身上的T桖。

我记忆中老潘有些白皙的皮肤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身所覆盖。他的整个上半身，除了手掌和脖子以外，其他地方全部都已经被纹身所包裹！我和胖子虽然之前也见过一些江湖小混混的纹身，可像老潘这样霸气的纹身，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老潘的整个前胸膛位置，都被一个盘坐的弥勒佛占据，弥勒佛与寻常的不同，原本慈目善眉的弥勒此刻被一团团诡异的黑气萦绕着，除了一个没有眼珠的头颅较为好认，其他部位皆是在一丝丝黑气中若隐若现，我想此番模样与正常人心中的弥勒佛是截然不同，说是佛，可倒像是一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

而他的后背就更夸张了，后背位置竟然是一条气势磅礴，仰天狂啸的黑龙！老潘的后背就像是一座高山一样，托着这条黑龙。虽然我和胖子对于纹身这一行也不是很了解，可就单单看这条黑龙的气势，也不像是一般人能纹出来的。一道道像是刀刃一般的龙鳞镶嵌在龙身之上，在包间灯光的映照下给了我们极大的震撼。

“看到了吧。”

老潘重新穿上了衣服，喝了口酒说道。

“上次我完成任务回来之后，虽然也算是捡了条命，可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被人砍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完全不成人样儿了，休养完之后，我就让赵老板帮我找人纹了这个，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和胖子早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了，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那照你的意思说，你之前，之前把人捅死了？”

老潘见我这副模样，不由得咧嘴一笑。

“当然没有啦，要是捅死了，我还能坐这儿和你们喝酒吗。”

听到老潘这么说，我和胖子才松了一口气。

“你他妈的，都快吓死老子了。”胖子拍了拍都快36D的胸脯，一口气喝了一瓶酒，显得有些受精。

“不过就算没死，我估计这辈子也是下不了床了，植物人一个。”

“行了，今天跟你们说这么多，也算是让你们了解一下现在的我。毕竟你们还是你们，我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看着老潘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呢？你他奶奶的，别说之前初中了，就今天，你才刚刚帮了我们一把，我不管你在外面是干啥的，我只知道，你叫老潘，是我兄弟。”

“没错！”胖子手中的酒杯轻轻往桌上一摔，高声应道。

老潘又恢复了以往上学时的神采，伸手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你们，真心的。”

酒过三巡之后，夜色已经悄然笼罩住了这座城市，我们三人也都有了些许醉意。就在我和胖子喝的迷迷糊糊要走的时候，老潘伸手拉住了我们。

“你两确定要走？”老潘嘴角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贱兮兮的看着我和胖子。

我摇了摇发晕的头，哼哼唧唧道:“不然呢？我头都快炸了，你们这黑潮是不错，可这喝酒还行，蹦迪我俩也不咋会啊，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那行，你要真要走，我派人送你们回去也行，可我们这儿新来了几个小姑娘，你俩不试试？”

“小姑娘？”胖子眼神中瞬间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对啊！可别怪哥没告诉你，那一个个可都是大学刚毕业，那姿色，那身材，别提多漂亮了。其中还有两个精通多国语言，别说日语了，你想一想，把她按到床上，让她给你用英语给你叫个床，那得多爽啊！”

“怎么着，给你们安排一手？”老潘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

“安排！必须安排！”胖子一听这话都快激动的飞起来了，哪还想什么回家不回家啊。

“哈哈！行，小叶子，你呢？”老潘那暧昧的眼神又盯上了我，我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我还是算了吧，我有些不习惯。”

胖子闻言伸手就从我头上拍了一下，骂道:“你快别扯淡了，我还不了解你，快别装了，你个闷骚货，心里别提多想了。”

我被胖子这么一说，脸都忍不住有些红:“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别废话，你就说你要不要吧。”胖子似乎吃定我了。

我眼神有些不敢直视他两，嘴角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

“那，也行。”

“哈哈哈哈！！！！”

包间爆发出了他两震天般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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