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方的冬天是物理伤害,那么南方的冬天便是法术伤害,大街上行人匆匆,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头扎进风寒里,尽管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冷风刮得生疼,也抵不过心里的千万分之一。
不知不觉我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那家在暖灯笼罩下的奶茶吧,透明玻璃窗上倒影着木质的圆桌,一杯烤奶在桌上静默着。
曾几何时,一杯烤奶,两根吸管,温暖了两个人的心。
雾气在我的眼眶中晕散开来,以至于玻璃窗那头有一双炽热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也毫无察觉。甩了甩头,似乎这一动作可以将那些勾人的回忆抛出脑海一样。
定了定神,我今天可是来相亲的,只是在这个熟悉的地方。
我走进大厅四处张望,却被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吸了视线,一时间那些潜藏在心的回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六年前,那个从高中便开始暗恋的人在这个地方表了白,让我又惊又喜,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按捺不住地激动,碍于学业的压力,我们约定将青春的情愫抑制到高考结束。
紧张又期待的高考终于结束了,我们相约来到了这家奶茶吧,选定了熟悉的位置,我以为接下来将是甜蜜而幸福的大学生活,却不曾想是我天崩地裂的开始。
我还记得那天的一切看起来都特别美好,洁白的白云依偎着湛蓝的天空,飞机留下的足迹为天空添彩,温暖的灯光照射在我们身上。
他眉头轻皱,郑重其事地穿过桌子拉起我的手,一句“我要去当兵了”随着轻而缓的音乐穿透我的耳膜,给我心脏重而疼的一击。
他说的其他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等我缓过神来,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嘴角一咧,“好呀,我等你。”
眼眶里的洪荒之力下一刻就要爆发了,我赶紧站起来,望了望天花板,“一定要带着我的梦想加油哦!”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准备转身离开,他却拦住我的去路,将我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我以为他会舍不得了,坚决充满磁性的声音便响起“遇到合适的别等我了。”
我不能理解这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说着伤害我的话,心里认定,这就是不够喜欢的体验。
我睁开令人贪恋的怀抱,转身便离开,这次他没有阻止我。直至他走之前我们也没再见过。
他走那天,我还是没能忍住去看他一眼,站在车站远处,一身绿色的军装显得他格外高挺,胸前的红花彰显着他的骄傲。
我感受到他不断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最后还是毅然决然跟随着队伍踏上了征途。
我断了和他的联系,之后的五年里接到过几个奇奇怪怪的电话,接通也不说话,再次打过去便是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我不是没想过是他,可那些质疑的短信发送之后都石沉大海,我便不抱希望了。
我和所有的大学生一样,进校,奋斗,毕业。当看见那一塌红色的证书我才知道已经过了四年,在这期间陪伴着我的只有长达36小时的火车票,参加不完的社团活动,拿不完的过级证书。
和期望中的大学相差无几,当然除了他。
我顺利毕业后又踏上一次新的征途,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爸妈也开始操心起我的人生大事,可是我却丝毫不在意,每次都敷衍了事,妈妈告诉我,这次是一位退伍军人,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
军人吗?还是激起了我的兴趣,或许是我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至于在看到那张脸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怨吧,搅浑了我的心却一走了之;
是恨吧,在五年里了无音讯;
是放不下吧,心里的执着与日积月累的情感。
我依然准备转身离开,他又再一次拦住我,我怒了,刚准备发泄我的怒气,他竟然堵住了我的唇,如蜻蜓点水般浅藏辄止,继而紧紧抱住我。
我冷静后,任由他抱着,带着些怒气质问道:“这次你又准备告诉我什么?”
我以为不会听到答案,他将我放出他的怀抱,双手禁锢着我的双肩,郑重其事地说:“让我娶你吧!”
我先是震惊,又很生气,但不可否认我内心还有高兴的成分。
我还是推开他:“你把我当什么,当初你说离开就离开,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在等你,我还要你?”
他没理会我发狂的质问,无厘头地说了一句“其实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
我没理会他的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没有追上我,我更加生气了。
但接下来的几个月,不论是上班的门口还是下班的门口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紧紧跟随着我,保持着距离,起初我对他的怒气到后来的视而不见,他全都不予理会,对我会心一笑。
直到又是一个征兵入伍的季节,他依然等在公司门口,许是军营里赋予的气质,让他比以前更加帅气,他抱着一个大箱子,一直到我家门口才交给我,并说:“回去再打开。”
关上门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箱,是几本厚厚的日记本和一塌新旧交替的照片,照片里竟然都是我,有大学时期晒在朋友圈里的,有这几个月的。
我开始翻阅那些泛黄的日记本,有站岗深夜里的思念,有抗震强险的动力,有奋发向上的决心……
但这些都离不开我的名字。
已经到了深夜,泪水刺痛脸颊的感觉让我更加清醒,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更加根深蒂固。
我拧开门把,试图冲进黑夜,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拥入怀中,他竟等在门口,我又惊又喜,双手环上他的腰,眼眶发红,毫不犹豫地说:“我们结婚吧!”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微颤着说:“好!”
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多年的等待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伴随着一句“我愿意”为这场青春的悸动画上了一个美满的句号。
再次来到这家奶茶吧,在温暖的灯光投影下,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抬头相望一眼,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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