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善与恶的距离

“奉天北站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不要遗忘行李物品……”

一段广播报站声，惊醒了高远的回忆。抬手擦了下脸上未干的泪痕，慢慢起身，跟随着缓慢的人流，想着出口移动！

整个过程，高远像极了一具没了灵魂的僵尸，只是捧着骨灰盒得手，始终不曾有半分放松！

奉天城！是他和思思一起长大的地方。在这里，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二人也彼此约定过，如果有一天谁不在了，还活着的人，就要带着他，一起回到这里！

将其葬在，他们儿时一起种一棵松树下。

高远站在一颗，至少要一人环抱的大松树下，默默的看着墓碑上，露出煦微笑的思思，久久无语！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

“思思，我该走了。”

“虽然说过，要一直陪着你的，可是那群王八蛋欠下的债，我必须去讨！”

“你放心，不会很久的，等他们还清了欠你的，我就会，永远的陪着你！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高远自言自语了几句，最后默默的起身，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京都市艾斯高尔夫会所某包房

“刘局，我敬您！这件事情多亏了你，不然我家那小畜生估计就真该去吃牢饭了。”

“林总太客气了！这件事，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也就是从中调和一下，这本身也是我们警方应该做的不是！”

如果高远在场，一眼就能够认出，被称刘局的这个中年胖子，就是那天，审问他的那个刘海亮。

“刘局，你说，对方的家属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接受赔偿，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该不会是想找后账吧？”

“找什么后账，这件事儿，就算他咬死了要告，他又能告什么？”

刘海亮撇撇嘴有些不屑！

“犯罪人自己都已经投案了，刘思思的死，是因为她什么原因喝醉了酒，醉倒在路边！被他发现后，见色起意，把人拖到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想强奸，却又是个阳痿，所以用饮料瓶猥亵其下体，刘思思喝的太多，失去了知觉，也没喊没叫，所以他手上没个轻重，才弄得脏器破裂，大量内出血死的！”

刘胖子边喝酒，边眉飞色舞的讲术着案情！

“而且犯罪人也及时叫了120，人也不是当场死的，又有自首情节，判的也不会很重！”

“至于你家公子那边，你确实得教育教育，才多大点儿，就学人嫖娼，还叫了好几个同学，又有社会人员，关键是，做那事儿，也不用点安全措施，万一染上点什么脏病，可就不好了！”

一旁，被称为林总的中年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了刘胖子的话，不禁皱了下眉，可脸上还是陪着笑

“是啊！这混球是该教育一下了，一天净给我惹祸，那几个小混混也必须要好好收拾一下，我家这逆子，会变成现在这样，铁定都是他们给带的！”

说着，给刘胖死又倒了杯酒，放下酒瓶接着说

“至于脏病，应该不会吧，听说刘老师的还是第一次！不会带那种病的！”

“主要是，你说她一个老师，又是处女，说她卖淫！会不会有人怀疑啊？”

“怀疑什么？嫖资都找到了，就是后来猥亵她那个人主动交公的，上边还有你家公子的指纹，数额也靠谱！”

“再说了，老师怎么了？现在就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利用自己的正当工作，作为包装！向嫖客索要巨额嫖资！现在竟然都把手伸到孩子身上来了，真是世风日下啊！作为校董，你也该整顿一下你们学校的校风了”

刘胖子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呢！林总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凭你和张厅长的关系！现在尸体都火化了，家属那边也签谅解书，不会有再有麻烦了。”

“至于你家公子，还有他那两个同学，都是初犯，又都未满十八周岁！连拘留都免了！”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这一切，还得多多感谢刘局您！秉公办案，我们这一方百姓的平安，以后还得多仰仗您啊！来，我再敬您一杯！”

这边推杯换盏，喝的热闹

楼下的另一间包房里，传出了几个尖细的青年男孩的声音

“来，老大！我跟老三敬你一杯，这次的事儿多亏了你家老爷子出面摆平，不然，以我家那个老古董的做事风格，肯定得送我进去呆俩月！”

包间内坐着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如果高远看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掐死这三个人渣！

因为他们三个就是，强奸了思思，还诬陷说思思卖淫的，林校董的公子林勇，以及他的两个狐朋狗友宋启明、王瑞！

林勇慢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酒，得意道：“没什么，这都是小事儿，我家老爷子，和厅里的那位是发小，分局那些废物，哪敢不给面子！”

“那是，老大就是老大”

一个头发全染成了绿色的王瑞，赶紧恭维了一句，接着有点惋惜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小娘们儿，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叫来的那两个变态！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让他俩也玩一下，玩完了把那女人送回去的！”

说完，林勇厌恶得飘了一眼绿毛王瑞。

“就是，他们也太变态了，玩就玩呗，干嘛拿东西乱捅啊！这下好，给玩死了，以后再想找这么极品的可就难喽！”

宋启明阴阳怪气的，仰躺在沙发上帮腔，脸色苍白，眼飘神忽不定，年纪不大，却一脸纵欲过度的衰样！

“他俩是过分了点，可我叫他们来，不是怕刘思思那娘们不上当，万一反抗的话，他们有办法制住那娘们嘛！”

王瑞急忙辩解！

“什么办法？用乙醚迷晕？你也好意思说，就因为怕她反抗，刚上车就给弄晕了，还用那么大的剂量，干的时候像个死人一样，要不是她长的够漂亮，我都硬不起来！”

躺在沙发上的宋启明抱怨道

“行了！别吵了，别伤了咱兄弟感情。反正那俩瘪三，我也不想往外捞，让他们拘上半个月，吃点苦头，也就算了！来，咱们喝酒！”

这时，门外陆续进来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身材样貌也都是算得上美女，只是浓厚的妆容，搔首弄姿的仪态，不难看出，都是些风俗之人，带头的妈咪一进门，就嗲声嗲气的招呼道：“林少爷，王少爷，宋少爷，今天的头等的美女们可都到齐啦！而且大都是新人，刚刚培训好，都还是第一次出场呢！几位少爷可得温柔些啊！”

说完，连忙凑到几人跟前拿起桌上的洋酒，殷勤的挨个满上……

他们这边喝的热闹，得意洋洋，却不知，他们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死神的名单上！

林勇、王瑞、宋启明、苟大勇、葛健、耿卫国……

昏暗的房间里，高远独自坐在书桌前，看着笔记本上，一连串的名字。

紧咬槽牙，不断的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地上一团团的废纸，被扔的到处都是，一丝略显邪异的黑暗，慢慢的笼罩了整个房间，伴着夜幕的落下，最终淹没了那道，孤寂的背影！

2004年6月10日傍晚

今天是刘思思的头七

在古城区北郊的一条街道上，由于天气回暖，这里又是城郊，城管都不太过来这边，所以小商贩们都爱聚在这里摆些小摊来维持生计，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夜市，人群熙熙攘攘，比较热闹！

一道身影漫不经心的，跟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哎呦！眼瞎么？踩我脚了看不见么？…哎！说你呢！听不见啊？”

一个气急败坏，声音尖细的长发青年，冲着那道身影大声嚷嚷着！

看那人不理会自己，上前几步伸手去抓他肩膀，想要把他拉住！

高远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道不小的力量拉自己，回过头看了一过去！

长发青年见那人回过头，刚要发难，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呆立在那里！

好可怕的眼神！感觉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那个眼神的主人会杀了自己的！一定会的！

由于今年年初突然爆发的一场疫情，高远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受疫情的影响，这种装扮也就不显得有多扎眼了，虽然整张脸，就只漏出了一双眼睛，其他位置都被口罩和一顶鸭舌帽牢牢的遮住了！

也不妨碍长发青年，常年混迹社会养成的，对危险的判断力，这人一定不好惹！赶紧呲牙一笑，说了句‘认错人了’，赶紧转身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高远没有理会这个准备对自己动粗，却又突然转身跑掉青年的沙雕行为，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这个小插曲，导致原本一直在他视线当中的那个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不过，没费多少力气，就又被高远重新锁定在了视野里！

因为人群密集的关系，这一会的耽搁，女孩也没走出去太远，高远几个大步，就重新拉回到了一个可控的距离内！

高远一路跟踪那个女孩的身影来到了一所医院的门口！女孩转身进了医院，身影消失在大门拐角处！

高远抬头看了眼医院门口的摄像头，这是女孩每天来医院的路线上，唯一的一个摄像头，早就摸清监控死角的高远，轻松饶过镜头跟了上去！

跟随女孩来到了住院部的二楼，走廊的入口处挂着一块牌子，写着《血液科》的字样！

看着小女孩走到走廊尽头，转身进了一间病房，高远才慢慢的走了过去！来到病房门口，发现门上镶嵌的磨砂玻璃并不透光！可是房门却没有关严，有一道缝隙正好可以看到病房内部！

病房内，算上小女孩，只有两个人。

小女孩此时正坐在一个空床上，背对着门口，伸手去拧放在床头柜上，保温饭盒的盖子，可能是盖子宁得有点紧，小女孩不得不站起身，才能用上力气！

就在小女孩起身去拧饭盒的时候，高远看清了，刚才被小女孩挡住的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也可能更年轻些，刚见到的时候，高远差点没看出这是女人，因为她没有头发和眉毛，有些难以辨认，看样子应该是化疗之类治疗的副作用！

此时的女人流着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孩！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爸没有杀人？也没有猥亵那姑娘？”

那女人强撑起身体想要抓住女孩的肩膀，可是太过虚弱，刚撑起一半又跌回到病床上，可是眼神始终死死的盯着女孩的脸，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是，是真的，我爸没有杀人！今天上午，有个叫林勇的人找到我，他是我们校董的儿子，他说只要我愿意听他的话，就会给我一笔钱，说是给你治病用的！我不敢要，因为他们是坏人，我看到过他们把我们学校的女生强拉上车，不知带到哪里去了，后期那女生办了退学，再也没有见到过！我怕被他们欺负，就跑出了班级，可是他们又抓住我，把我拉进了一个空教室！”

女孩此时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拼命的反抗，他们可能是怕我喊的太大声，就说这次先饶了我，但是如果我不要这笔钱，我爸的罪，就白顶了！”

“他们还威胁我说，要是我敢乱说，就会，会像欺负刘老师那样欺负我！而且就算我说了，也是没有用，警察那边都是他们的人，而且爸爸也是自首的，无论如何也翻不了案的！”

病床上的女人满脸的震惊！

“就是说你爸爸，是，是替那些混蛋顶罪的？你爸爸真的没有杀人？”

“真的，你看，这是林勇给我的支票，三十万，正好够给你做手术的钱！一定是爸爸为了给你治病，又架不住他们的威胁，才答应，替他们去自首顶罪的！”

此时，病床上的女人已经掩住脸，泣不成声！

门外的高远呆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怒火，慢慢的，松开了手里的一管，类似打火机充气罐的东西！

慢慢的转身，高远又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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