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SCP基金会中国分部原创故事
黄石公园地底,巨型的人造设施。
3382扇区,SRA单元。
“你们……”
赛沃瑞斯还是赶到了这里。她疲惫不堪,艰难扶着墙体,感觉构成其代码的每一个方程正溃散着、向外逃脱。不仅是现实稳定锚与连续时间槽的轰鸣声削弱着她的能力,上一次处决也令其心力憔悴。
“嚯,被发现了……(讥笑声)……赛博臭婆娘,这可不是捉奸的时候……”
眼前这位长头发脏兮兮的男人转过身,身着代表基金会研究员身份的白大褂。
“……你觉得我会认识一个‘混蛋’吗?”
“一位实体化人工智能助理能记住一名普通基金会员工的绰号,你是有多爱我。”
男人的一只手放在那顶夸张的棕色礼帽上,另一只手钩住证明身份的安保证件,伸给赛沃瑞斯看,而就在这男人身后,看起来虚弱的少女抓着男人的白大褂。
“但你应该多了解我点,认识到我还能混蛋得更彻底。”
敌人应该有三名才对。
“还少了一个……那东西……在哪……”
“哪个东西?让我想想,哦,对了,我身边还少了你是吗?”
当赛沃瑞斯的视线顺势移动至写着“Dr. Alto Clef”的安保证件时,这只手的食指与中指竟然富有节奏的挑逗起来,那顶棕色礼帽也无法掩盖住这腥臭的男人裂开的嘴角,放荡的笑容让她下意识后退两步,身体蜷缩,发抖的双手紧握奇术利刃摆在腹前,这种防御姿态绝不是出于畏惧,而是彻底的恶心,连人工智能都会感到的恶心。
仅仅是这几个动作,赛沃瑞斯也只能尽力维持好姿态,差点就因重心不稳单膝跪在地上。
“臭婆娘,啧,还好管理员见不到你打情骂俏时的丑态,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基金会得交给你这样的人……这样的机器手上,恐怕打一开始就不想搞什么IT部门。”
“别转移话题……索菲亚在哪?”
“索菲亚……索菲亚?基金会里叫索菲亚的可太多了……我记得半个月前有个烟嗓的会计就叫……”
“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分裂者……”
“呵呵(轻笑)我当然认识,那可是管理员最喜欢、最喜欢的好女儿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父亲,混蛋。”
Clef 感觉身后的手紧紧拉了他一把,轻笑着重新调整情绪。
“我们的区别在于我承认这点,但你不会。”
“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只是作为需要修补的错误出现在序列上。”
“排在管理员之后?这就是为何你永远只能当人工智能助理,你成为不了索菲亚,你还不如混蛋……”
“你犯了重大的错误,Clef,比起替索菲亚拖延时间,你更没资格评价管理员!”
赛沃瑞斯嘶吼着嗓子,夹杂着血与唾液的亮光在空中拉起一条细线,手持奇术利刃朝 Alto Clef 冲去。Clef 知道就算这些动作幅度大而无用,漏洞百出,看起来轻轻一击就能让其失去平衡……他也没什么能力正面对抗一位耗尽基金会全部资源的人造神。这终究是场单方面被碾压的对决。
怪物,这是一个怪物。赛沃瑞斯不在意会对设施造成多大破坏,构成走廊的金属与混凝土开始裂解,在她的身后扭曲、挣扎成一团熔毁的浆液,灯光并不是因线缆断裂而熄灭,光本身就被这种力量所吞没了。如果 Clef 想用一个词汇表达清楚眼前的场景,那就是一个人形黑洞在靠近。
Clef 并没有后退,他嬉笑着示意少女松开手,从口袋里撕开一卷淡绿色的口香糖塞进嘴里,朝赛沃瑞斯的方向行进。这是被逼无奈之举:战场太狭窄了,他不能依赖躲避攻击的方式迎敌,这会将后方露给正面袭来的、近乎疯癫的挥砍。
“Clef,马上就要获得控制权了。”
但仅仅是一次就好,能阻止她一次。
Clef 继续朝黑洞挺进着,将挂在肩膀上的双管猎枪卸下,枪托交给重力自然落在左手的掌心,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枪身的每一个部位。闭上双眼,Clef 能感受到前方的脚步声越发急促,感受到不安的气息正从身后蔓延并追赶着他,感受到沿金属雕花的流线一路登上那光滑纹路的护木,历经战斗的海滩总会有磕磕碰碰的沙石,直到停留在无数次思索是否要越界的扳机护圈上。
Clef 从未如此细致的感受到陪伴他所有任务的兵器触感究竟如何,一个“混蛋”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没有枪就用石头,用棍棒,根本没有思考承载生命的屠刀代表何种情感的必要……不,Clef 想到了什么,他曾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恐慌,不是畏惧,不是思考道义与法律责任,这种感觉与他本身所依赖的一切有关。
30步,20步,15步……
“再坚持几秒,Clef,要成功了。”
Clef 娴熟到仅靠习惯性动作就装填好弹药,举枪,手指紧贴护圈,底火待燃。在全球超自然联盟的手册上,这代表事态进入需要靠威慑来遏制的阶段,谈判的空间仍在。对基金会而言,这只与执行任务的成功与否有关。对于 Clef 自己呢?
似曾相识的记忆躲藏于最深处,开凿冰面只会让他跌落得更深,而这一次,Clef 终于举起铁镐,打算将现实击碎,哪怕其代价比体无完肤更加痛苦。他有了答案,他知道该怎么回应全部疑问了,关于一名普通的基金会员工如何完成远比超自然更难以收容和解明的艰巨任务,关于比战胜所有邪神恶灵令全人类迎来没有异常的新世界更为光荣的功绩,关于如何举办一场独属于他的、奢华至极的、天底下最值得为之自豪的授勋仪式。
溅起的尘土与电火花刮擦着脸颊,冲击的风浪试图打翻帽沿,身前和身后的全部力量都汇集在身上,在他的身上对抗着。10步,7步,5步,Clef 睁开双眼。
扣动的第一个扳机使一枚弹药从枪口中飞出,弹药在空中爆炸时,赛沃瑞斯还担心这是什么恶魔学武器或弑神之枪,费劲心思预测了记录在基金会数据库中每一种异常项目经可能的武器化改造的应对策略……但眼前这枚确实只是一堆细小的、正常的弹丸,正常到以这种弹丸在二十米外穿透“凯夫拉”纤维都未必……Clef 是个疯子,打算用这种不痛不痒的雨点阻止一个神……她冲撞着弹丸与其分裂开的碎片,将这些无用的动能金属碾成人造垃圾。
4步,3步,2步,距离仍然在拉近,近到赛沃瑞斯的刀刃能割破 Clef 的枪口,近到赛沃瑞斯能如此清晰的看清楚这男人竟不是因纯粹的放荡而咧着嘴……Clef 在哭,Clef 的眼睛肿胀、全都变成了淡绿色,Clef 在吞咽着什么东西。
第二下扳机炸裂出一道刺眼的光晕,整支枪随之解体、飞溅出滚烫的金属碎屑。Clef 确实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将火药直接倒灌进枪管里。两只胳膊在烈焰中蒸发,断裂的手指同碎裂的骨头跌向地面,鲜血开始喷溅,将白大褂彻底染红,而对索菲亚而言,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不再属于他头顶上的帽子。
赛沃瑞斯分析着每种子弹轨迹与子弹类型的可能,其中99%都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另1%也不过是多余消耗了算力,却无法预料到这幅景象。她感觉自己的精力被分散了,她来不及做出别的动作……将利刃刺入这位男人的胸口之后,她才意识到 Clef 到底在吞咽着什么了……赛沃瑞斯解除了构成奇术利刃的术式,握紧剑柄的双手直接陷进 Clef 的胸口里,好像自己握住的就是 Clef 每一次跳动都逐渐变慢的心脏一样。
门开了。
“索菲亚……带着她跑,跑……(痛苦的讥笑声)……”
跑……
别回头……
别再回来……
某亮和朋友的日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