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深圳,我在机场把接我的继父揍了一顿,“当时你在哪儿?!是不是你杀了她?告诉我,是不是她又出轨了,所以你气急败坏杀了她!”
继父不反抗,我被机场的警务人员拦住,他晒黑了,自己站起来用皱巴巴的、浑浊的双眼看着我,“我没有杀她,你妈也没有出轨!凶手还在追查,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双眼睛里涌出液体,告诉我,我说的话把他刺伤了,我总是能够捕捉到那些细微的情感。我冷静下来,警务人员教训了几句把我放下。
在十八岁的暑假,继父因为我的到来而开心,请了很多公司里的司机同事一起喝酒,喝醉了就一直在说,“我的儿子来看我了。”
我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稀罕他们对我有多好,再怎么好也弥补不了这么多年对我的亏欠。我和李阿姨吵架,他总是站在我这边,让李阿姨少说几句。
我很不买账,总是把屋子的门摔了关上,李阿姨的高跟鞋踹在门上,脚跟插进去一个洞,继父隔天从外面捡了块木板补上。
我和李阿姨一起逛风景区,她跟工厂经理借来的相机还没拍几张照片就进水了,哭着给继父打电话问怎么办,而不是求助我。
李云生得知这个消息给我打电话,我说起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说自己恨她,连她的死也让我这么为难,一点都不安生。
李云生在电话对面沉默,他好像知道我在哭。
他说:“难道你不觉得她这一生其实挺辛苦的吗?我们常常觉得自己的父母不好,但是在那个年代他们又能做到如何呢,如果不能原谅,那就忘记好了。”
我如此确信,自己一生都不会原谅李阿姨,也不会忘记那些事。95年一个婴儿被遗弃在乡村诊所的厕所内,随后又被母亲领回家抚养,我相信我的人生就是在拧巴中开始,注定会死于非命。
在我三十岁死之前,我想知道李阿姨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李阿姨爱过谁,我爸和她因为什么在一起又分开,那么多男人她最爱谁,她有没有爱过我。
我在深圳停留的时间很短,短到警察都觉得我们似乎没那么在意这起凶杀案,非常配合有非常有礼貌,完全不像其他的家属抓着警察的衣服,要他们快找到真凶。有一个警察甚至单独和我谈过,结束后她和另外一名警察窃窃私语,言语中总结出“家庭关系不和”这六个字。
我关上门坐着继父借来的车走了,因为尸体停在当地的火葬场很贵,所以法医尸检过后,我打算把李阿姨火化后再带回老家,但是继父说老家的习俗都是土葬,想要把尸体运回去。
空运也很贵,我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光靠学校的奖学金根本不够,于是继父想到把李阿姨的尸体藏在行李箱里偷偷运回老家。
我笑了笑,“难道你不怕过安检的时候把工作人员吓到那就尽管去吧,或者你也可以先把李阿姨分尸,砍成段,当生肉运回去。”
“你小子在说什么?!她好歹也是你妈!”
继父第一次打我,他是第一个打我的继父,也是最后一个打我的继父,我还回去揍他,两人揍得鼻青脸肿,第二天拿着李阿姨的骨灰盒走出火葬场,分道扬镳。
李阿姨不在了,他也没有来李家的理由。何况外婆总是不待见他,这么多年过去,加上李阿姨被杀,我担心他来参加葬礼,外婆会拿菜刀杀过去。
牧羊少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