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们闭口不谈的事情,才是他们真正在意的。看起来李陆生已经把他最难启齿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但我不确定李陆生把自己的心向我敞开了几分,我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李陆生有些扫兴地噘嘴,“你们这个科室,应该见过很多奇葩吧?”
“其实也不是奇葩,就是医患关系比其他科室要差一些。很容易被伤到,而且精神病杀人是不会被判刑的,所以我们这个科室都需要超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看过《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嗯,那是奇葩锦集。”
“你有女朋友吗?”
我咳嗽了一声,赶紧喝口水,止不住的咳嗽让李陆生笑了。
“我最近一两年不打算谈恋爱。”
“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我父亲在上海的一家二甲医院,说那里缺人手,打算让我过去,所以如果我决定去的话,两个人异地也没戏。”
李陆生看起来有些惊讶,“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确定走不走,不过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我们吃完饭,天突然下起大雨,李陆生说道,“这雨就跟当年我和崔念月分手时一样大。”
他开车送我回家,在小区的楼下,李陆生把车里的伞递给我,“拿去用,下次我找你的时候还。”
“你呢?”
“说不定我开回去已经不下了,世叔的家在城东南的别墅区。”
我点点头下车,马上要走到小区门口,背后有人喊我,“刘方宗。”
我回头看到李陆生站在雨中,没有发动汽车回去,我原路折返。
“能在你家睡一晚吗?”
雨水顺着李陆生的头发流到脸上,双手抹了一把雨水,新闻上说他化过妆,是假的。
他的嘴唇有种自然的红润,上牙有两颗凸起的虎牙,让人想要吻上去。
“可以。”
我带他上了十五楼,我买的一套小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客厅有一盏落地灯,打开在沙发上看书很舒服。
沙发的对面是一排书架子,李陆生感叹:“好多书。”
“是呀,这里的书足足可以杀死一个人。”
李陆生微笑着点头,我赶紧到卧室拿出一张毛巾和我的衣服递给他,“厕所在那边,热水往右转。”
“好。”
我到吧台倒了一杯水喝,一会儿望望窗外大雨浇灌窗户的声音,一会儿望望厕所亮着的玻璃门,听瓷砖被淋浴喷头冲刷的声音。
很多人觉得心理医生和精神病医生都很赚钱,因为这种病不像生理疾病表现在外表上,开的药、治疗都需要金钱维持,这是一种富人治的病,穷人简直不用看,什么时候死就死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和病人接触之后,我们也需要有自己的复原时间,以免陷入患者的情感共情里。
在职业生涯中,我看到过很多一起出来工作的同事离开这个行业,承受不了压力,坚持下来的,也是靠互相进行心理建康测评,互相勉励。
特别是当你在极力救治你的病人,可是他却极力想要拉开你们之间的距离,后来有一天他跳楼自尽了。内心对自己没有挽救他的谴责,是久久不能平息的。
没过多久,李陆生擦干湿发走出来,“你喝的是酒吗?”
“水,你喝一杯吗?”
李陆生走上吧台,选了一瓶威士忌倒在杯子里,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上个月的门诊我都没来,今天我补上。”
“你可以下周二再来。”
“不,其实我生活中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你能知道。”
见他如此诚恳地看着我,我点头,“你说。”
李陆生酝酿着又倒一杯酒,去冰箱拿了冰块扔进去,“去年我的外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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