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竹室时,刚好路过贵华宫,这几日没人打理,本来错落有致的花草已经开始参差不齐了,枝叶顺着墙缝往外伸,稀稀落落的,再无之前繁盛之态,果然,人走茶凉,这才几日,这里就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北离拨开挡着的树枝,穿过假山,她见一个人正对着贵华宫注视着,听到脚步声,这人慢慢回过头来:“原来是你。”
北离看见是楚萧,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不用再去兰祇了,她走过去,同样看着已经紧闭屋门的贵华宫。
“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一个王爷这么远过来,还来了一个嫔妃的寝宫,先不说这胆子,光说这关系也已经够不一般了吧。
楚萧苦笑一声,他叹道:“何止一般呢?”他看着北离,眼里有几分动容。许是因为还能有人像他一样惦记婉贵妃,他对她十分有好感。
他说:“我与婉儿自幼相识,也已私定终生,本想着去找皇兄赐婚,不料皇祖母,哦,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她早与北督侯商议好,让皇兄迎娶婉儿,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楚萧回过头来看着北离,见北离摇头他又说:“因为皇祖母听信了一位巫师,说我有反叛之心,认为我迎娶婉儿,是为了拉拢北督侯。就这样,婉儿被迫入宫成了皇兄的妃子。”
“为什么你不带她走呢?”
“走?圣旨已下,我若走了,婉儿就是抗旨,那样整个北督府都会遭殃的。”
“你与皇上是兄弟,怎不和他说明呢?”北离知道,以楚笙的性子他是断然不会拆散有情人的。
楚萧大笑一声:“我也想过去找皇兄,可皇祖母竟派人私自将我关押起来,直到他们成婚,婉儿一直怪我,怪我不去找她,便不再与我来往。没想到,我竟再也见不到她。”说到此时,楚萧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浑身颤抖着,好像这对他来说,是无比沉重的事。
没想到婉贵妃竟有这样一段往事,北离同情的看着他,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便去了封地。”楚萧点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北离看着他,心中也不是滋味,没想到一对有情人,生生就这样阴阳两隔。
“你是宫里人,你一定知道,婉儿是怎么死的吧?”楚萧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北离看着楚萧如此真切的眼神,她感觉特别有罪恶感,她不敢看他,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她将信交到楚萧手上,说:“我不清楚,不过,婉贵妃曾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楚萧接过信,神情激动,北离不忍再看他,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楚萧打开信,见上面写着:“一别数年,以为终会重逢,没想到,从此将天人两隔,说过的话,我从未变过,年年日日的期盼着你,终究还是没等到,以后,还望君平安,莫要生事端。”
看到最后,楚萧已泣不成声,到最后,她还在为他着想,浑身被自责和懊悔充斥着,过了许久,他才将信收起来,骑着马回到了兰祇。他暗暗道:“这次,我还是不能听你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北镇。
北镇的天气不似成安,虽是暮春三月,却也是风声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北督侯刚回北镇一日,蛮境的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北督侯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墙下的人,他环顾一周,见延嗤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大声道:“蛮境小儿,今日定叫你有去无回。”说着他就一声令下,顿时,弓箭手万箭齐发,朝着城外射去。北督侯也带着大军冲了出来。
延嗤的脸色忽然变了,没想到这北督侯之前说的话竟是假的,他根本没有叛乱之心,若北督侯不反,势必会影响归辞的计划,那这样,归辞对他的承诺也就不作数了。
延嗤凶狠的看着北督侯,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弓,既然活路你不要,那就只能死了。
延嗤的骑射在蛮境是至上的,他可在晃动之时将人瞄准,一击致命,这也是他能当选蛮境首领的原因。他从背后拿出箭,此时北督侯周围正被数十名大将围着,盘旋之际,延嗤眯着眼睛瞄向北督侯,手起箭落,瞬间插进了北督侯的心口。
北督侯还斡旋在敌人之间,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是毫无防备的,他跪到在地,视线慢慢的看向延嗤,他大声笑道:“老夫生是思域国的人,死是思域国的鬼,倒是你,亡国之人,还敢放肆。”
忽然,背后一刀划向他的脖子,他的头垂下去,临死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声,知是援军到了,他仰天大笑,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延嗤见身后有数万大军,自知这样下去没有胜算,况且他没料到北督侯会如此不配合,就命人迅速撤退,一场战争,也就此落幕。
第二日,楚笙正在竹室听琴,就见谢览匆匆赶来,还带来一封紧急信。楚笙看到信的一瞬间,眼神悲痛,这信从他的手上滑落在地上,北离将它捡起来,见上面写着:蛮境已退兵,北督侯阵亡。
北离蹲在地上,她感觉身上发麻,这种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窒息,她的眼睛有些泛红,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她的罪恶就会披露出来,她已经害了太多的人了,直接的,间接的,而她知道,这种日子还会继续下去。
她一动不动,直到楚笙带着谢览离开,她才抬起头,看着楚笙的背影,喃喃道:“是我害了你,现在是,从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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