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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无目的的坐上了去西藏的动车,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语句,因为我说了“漫无目的”而列车的终点却是西藏。
而且三亚并没有直达西藏的列车,我上网查了路线,先去广州,再从广州坐车到拉萨。
如果驾车的话全程要六千多公里,我并不是很相信自己这太老旧的夏利有能力走完全程的路数,甚至我会怀疑,如果是驾车,我可能到不了西藏,可能到西天会更近些。
而更重要的是,我可能并不一定会去那里,所以这一切都很矛盾,我竟然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想去哪里,或者我想逃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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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走进西藏你才会发现浩浩皇天外还有皇天,荡荡后土外还有后土,这里的天际广阔,就连空气中也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莫名的使人宁静,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个佛教盛行的地方吧。
于是我来到的大昭寺,也许那里会更宁静些。
大昭寺前有一个讲经广场,夕阳照耀大昭寺,转经的人群拥挤着围绕寺院,加上他们手中拿着的转经筒,此刻的拉萨,似乎也依旧是旋转的。
在大昭寺,我看到了格桑花,它让我想起了阿桑,因为他的名字叫江白格桑。
有人告诉我,说格桑花是通往幸福之路的意思。如果谁能够找到八瓣的格桑花,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幸福。
但传说格桑花是有毒的,连草原上的牦牛也不会吃。或许,美到极至的东西都是这样吧?灿烂中隐藏着悲伤。
而格桑花就是杜鹃花。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娑萝。
娑萝听起来,似乎是质地很好的感觉。我对词语的感受,大多源于直接的生命感觉。
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丝绸的意思。很单薄,又很复杂,但比杜鹃,好听多了。
这是我在西藏,学到我第一个知识,而第二个就是六字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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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吃过斋饭,我认识了一个大师,他长的和阿桑很像,于是我们一见如故,攀谈之中大师得知我一个作家,很是高兴,他说自己也喜欢文学,并发有多篇作品,当他问起我发表过的作品时,我一脸尴尬,因为我搞了这么多年的创作,竟然没有一篇文章是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不过好在大师不介意,并和我聊起禅道。
大师说“你可信佛。”
我问大师“佛在何处。”
大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我说“是在天地之间么?”
大师又指了指池水和岸边的青草。
我说“懂了。”
“真的懂了么”
“也许”
大师问“佛在何处”
我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抬头看向他,低头了看了看自己。
大师笑了“你很有佛性。”
“请教大师,何为佛性。”
“众生皆有佛性。”
我又问“何为修行。”
“你每天若看见众生的过失和是非,你就要赶快去忏悔,这就是修行。”
“原来如此,我听闻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失去和从未得到,是这样的么。”
大师想了想“从前佛问弟子,世间何为最珍贵?弟子答,已失去和未得到。佛不语。经数载,沧桑巨变。佛再问之,答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
我问“人为何有烦恼。”
“因为人有欲望。”
我“…”
“你再问我该收钱了。”大师双手合十,一脸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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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师教给了我那句六字箴言,于是我开始学着念。
用汉语拼音准确标出来,它的发音是:Ong ma ni bei mei hong。
特别是第一声Ong,必须拉长声,我觉得似乎是直接从胸腔转到鼻腔,气息要婉转悠长,等到最后一个hong音,再直接以鼻腔共鸣音结束。显得庄严,肃穆,沉郁,宁重。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话能最完整,最准确的表达西藏,我想除了“嗡嘛呢叭咪吽”六个字以外,再无其他。
如果说,人的语言的边界就是世界的边界,那么,“嗡嘛呢叭咪吽”六个字之外,一无所有…
接触宗教,方觉造化弄人,世间万物,谁都抵挡不了时间的抹杀,惟有精神一脉,可以转世重来。
在大昭寺,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大师突然轻轻问了我一声:“请问,你从哪里来?”
我镇定的说:“大师,我从来处来。”没有回头我走了。或许,回头就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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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昭寺出来,天已渐黑,我依然在街上游荡。而心中那份宁静,也不复存在,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所以我经常羡慕他们,羡慕那群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信仰的人。
因为很多时候他们可以有一个心灵的寄托,而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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