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哥坐牢以后 我一个人去了县城打工
然后认识了静静 直到她离开....
就这样 在我短暂的十几年的生命中 除了家人之外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三个人 阿城 高哥 静静 都相继离我而去了
我不明白 我不懂 我开始问自己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的人生又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时候 我只是想要有个可以陪我说话的朋友 而不是别人眼中的怪胎
长大了 我希望有个重视自己 和自己喜欢的人 我并没有祈求老天要我如何大富大贵 我只不过想做个普通人而已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轻易 就能做到 甚至本就该拥有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是这么难
而为什么得到了还要再失去....
我想不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活着就只是为了证明痛苦这个词语的存在么
那我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我相信每个人的一生中 都会有一段自己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因为无论是揭开别人还是自己的伤疤都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而我也一直都想把那天的事情忘记 但你知道 有很多时候 当你越想忘记 反而就记得越深....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冬天的下午
我在两元店买了一把水果刀 市场门口买了八包毒鼠强 就是那种泡过粉色药水的米粒 一块钱一包
我还在商店买了一袋东北三宝牌子的白酒 不过 那种牌子的白酒应该已经不出了吧 因为从那以后 我好像再也没有见过袋装的白酒
最后 我花了十块钱在旅店开了间房 一共22块钱 我想 我这条命 最后也就值这个数了吧
掺着白酒我喝下了所有的鼠药 然后割了腕 我发誓 割脉一点都不疼 都不会有针扎破手指痛
然后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然而正如大家所见 我还活着
当我再次醒来 发现自己带血的手腕 和满床的血迹时 我哭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连自杀都搞的这么失败 但我知道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第二天服务员来收拾房间看见满床的血迹时我会更加麻烦.....
我还记得我开房的时候是下午四点 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
东北的冬天 东北冬天的夜晚 我落寞的走在街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里马路上的另一排路灯也亮了起来 万家灯火通明 但哪里才是我的归处
我走到了一所六楼的楼顶 这已经是当年我们县城里最高规格的建筑
东北的冬天 东南通天深夜六楼的楼顶 你只要在上面站五分钟 就知道什么叫寒风刺骨
我在上面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最终我没有跳下去
八包毒鼠强我都没死 如果跳下去不死变成残疾 那我可就真的连死都死不起了...
下楼之后我去了二叔家 二叔姓赵 不是我的亲二叔 是我父母当年的朋友
那时候二叔租住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房内
平时靠蹬人力车为生 我们哪里也管那种车叫板驴
二叔是生活在这座先县城里最底层的人物 当年还不倒四十岁的他 已经被生活折磨的看起来就像五十多岁一样
但很久以前二叔的家境还是很富足的 那时候他是国企厂的工人 后来因为盗窃做了四年牢
等他出来的时候 就已经妻离子散一无所有了
从那时候起 二叔开始终日酗酒 在我的印象中 二叔每天总是迷迷愣愣的 好像从来都没有清醒过
所以人们都管他叫酒鬼赵二 以至于他看见我血迹斑斑的手臂时 还只是以为我和别人打架了
他用他那含糊不清的口吻对我说 孩啊 别淘了 好好的吧 想想你的爹妈 你出事了 他们怎么办啊
我没有接二叔的话 我只是向他要了一碗酒 因为我知道 二叔的家里可以什么都没有 但一定不会没有酒
我一口气喝了下去 呕出了很多粉红色的液体和米粒
我猜那些鼠药一定都是假的 因为事后我并没有去医院洗过胃
不过我的记性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不好的 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以喝了那么多鼠药都没死的理由去投诉那个小贩
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那张脸 我咬着牙对自己说 勇哥 好好的活着吧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自己待你更加好的人了....
从那天开始 我决定 要到外面去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 于是 我带着五百块钱出发了...
你相信么 其实任何一场旅途只要你肯迈出第一步 都不会有你想象的那样艰难
只是 没想到 我这一走 就走了十几年
这十多年来 我认识了很多人 做过了很多事 也和各种良家的不良家的女人上过床
但除了姑姑之外我对得起每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人 而我也丝毫不怀疑彼时她们待我是否真心
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新的看法
人生就像一辆公交车 每个路口都会有人不停的上上下下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最后陪你到终点的那个人是谁
而这些年来我最感谢的一个行业就是酒托
百度下你就知道是什么意识 虽然这个职业并不光彩 甚至最后 就是它把我送近了监狱
但起码它让我拥有了我从不曾拥有的东西 比如金钱 亦或是尊严...
也包括入狱之前我生命中 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 娜娜...
在我和娜娜认识的时候 我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哥 起码比当年的高哥要风光
因为那时候我每天会赚很多的钱 有时候一天的收入就能低的上十年前我做服务生时一年的薪水
十年前 我做服务生的时候 每个约的薪水只有400快 那时候我总是在想
我什么时候可以一个月赚500 那样凉个月就能赚一千 我什么时候可以赚600 那样一天就能赚整20
什么时候可以赚一千 什么时候可以赚两千 什么时候可以赚三千 那已经是我敢想的最大的一个数字
但是 这些年来 除了做这行以外 我做的最赚钱的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铜锌矿里做矿工
那年我18岁 不过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喜欢报自己的虚岁 因为生日小 其实那年我只有十六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体力劳动者需要靠吃止痛药维持上班么
如果你不知道 那她妈的恭喜你 你很幸福 但就算如此 我每个月最多也只不过能拿两千四百快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有一天 我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 每个月就能赚几万甚至十几万
当然 在我小发达了以后我也曾回去看过我的二叔 我买了两瓶茅台
我知道二叔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喝酒 只是 我没想到 当我再见到二叔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喝酒了
因为常年无度酗酒 加上不良的生活习惯 二叔已经病入膏肓
他的身体就像一台老旧的发动机 已经完全报废了 本来就很大的那双眼睛 也因为疾病迅速消瘦的原因而变的突出的吓人
但当二叔看见我带着礼物来看他的时候还是很高兴 他笑着说玩偶有出息了
还说 虽然他现在不能喝酒了 但是在死之前 一定会尝尝这个酒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二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清晰 在我的记忆中 二叔好像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
那天晚上 我亲自下厨为二叔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但二叔只吃了很少的一点点
走的时候我给二叔留下了一笔钱 我对他说 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看他 只是没想到 当我再去看他的时候 二叔已经不在了...
我很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有多留一点钱给二叔
在这个世界上 有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有很多东西明明一直就在你身边 但你总是视而不见
就好像二叔 我一直以为 无论我何时想念他了都可以在那个破旧的小房间里找到他
我真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死 因为他还呢么的年轻.... 可是 这一天 真的就这么的来了...
二叔走了 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的生命中
而那座小屋 也很快换了新的主人 也许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被拆迁 然后盖起一所新的高楼大厦
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曾经死掉过一个像二叔这样的小人物 但我却会永远的记住他
记住他的名字叫赵永富 记住人们给他起的外号 酒鬼赵二 记住这个每天浑浑噩噩曾经受过伤的男人
但是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又有谁会记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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