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你的主角

子健

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也因为工作，日夜轮班的关系，一次也没有看过我的表演。

我很清楚地记得在我幼稚园那一年的舞台剧，我饰演一只保护森林的大老虎，可以说是剧中的主角！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演得不错，而且做型可爱，一定可以得到別人的称赞。可是，表演过后，那些观众，也就是同学们的父母都兴高采烈地和他们的子女拍照，不断的称赞他们，而我则一直的愣在一旁，没有一句的赞赏，没有一句的理睬……那一刻，我才知道，就算我做得有多好，有多努力，即使是剧中的主角也好，今天的主角始终都不是我。在那些家长眼中，我只是他们宝贝子女的一个配角。

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別人一家人乐也融融，温馨地拍照，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心总是一阵阵的酸味。最痛的，是那些家长还拜托我帮忙拍照，那种苦涩的味道，有多少人能懂？

我明白，家𥚃穷，父母忙，我也从没有怪责他们……回到家，不是空无一人，就是早早睡着，见得了爸，就见不到妈，谈话的次数不多，来来去去也只是问我够不够零用钱……

我不怪他们。

可是，任谁一个人，也希望可以有一次，谨谨一次……用不著来看我的表演，就只是一家人，吃一顿饭，或拍一张照片也好……

我的渴求不多，一次

那怕只有一次

一次就好了。

***

学界戏剧比赛的高中组决赛主要都集中在同一天，分上，下午，晚举行。而我们A，B两组也很幸运地抽到晚上表演，同时可以直接占据一定数量的好位置观看赛后的颁奖礼。

当晚，我们一群人坐在等候室，等待着我们上场的一刻。

「我先去个洗手间。」智彬没有等Anson的回覆就跑了出去。

其实我明白他的压力。上一年得了演员奖，这一年的表演，大家也是长着眼看，形成了无形的压力。

即使是我，登过不少台，甚至上过电视，也都很担心会不会出甚么岔子，忐忑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智彬还是没有回来。一般来说，男生去洗手间都是很爽快的，怎会拖个十分钟也不见人？

「这么久的？」Anson拿出电话看看时间，说：「你们在这等等我，我去看看智彬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让我去吧。」我说。

「你给我好好待着。」Anson冷冷的掉下一句就直奔出去。

室内弥漫着一鼓不安，紧张的气氛。那种感觉就空气变得稀薄，再多待一会儿也会窒息，喘不过气来。

这种气氛，还是由我这种丑角来打破吧。

无奖问答游戏。请问，如果你见到你的好友含情默默地看情人寄给他的信件，你会怎么做？

作为当时人的人，想也没想，直接的扑过去，抢掉小贤手中的明信片，带着丰富饱满的感情，大声地朗读出：

「致小贤

我猜你收到这明信片的时候也快要比赛了。要好好加油喔！我们的拍摄队伍明天就要到野外拍摄，可能未来的几天也未必能跟你电话联络，就连寄明信片也有一点困难。不过没关系，即使相隔在远方，我也会为你打气，加油！最近我们的摄制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病得很频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很健康，你大可以放心。最后送上我全心全意的祝福，事事顺利，

刑康上。

……吓？就这样？一句情话也没有，就连一个亲爱的也没有？不是吧？」

「还给我！」小贤努力地在我的身边跳来跳去，却因为身高差问题连明信片的边也碰不到……可悲。

「你们能否静一下！！！很吵耶！！！」小慧突然咆哮，吓得我和小贤也抱在一起。

我搂着小贤到一角去，问：「喂，你的好姐妹怎了？赛前太紧张？还是姨妈到了？不会呀，她好像上星期已经来了……」

作为小慧身边的好友，不知道她的“那一天”的到来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为到了那一天，你就得知道她是女王，別惹她生气，不然，永不超生。

小贤抢回他的明信片，细心地检查我有没有弄皱，然后偷瞄了小慧一眼，说：「你……可別告诉其他人喔。」

小贤的问题就如网络上的常见问题：“你同意吗？”。

这还用想？当然是他妈的同意！

「好好好，你说。」

小贤还是有点心虚，多偷瞄了小慧一眼，确定她不会听到，说：「因为鱼蛋头今天还没示爱呀。」

「噢……咦！？」我愣了一下，努力地整理我收到的资讯……不会吧？我抓着小贤的手，说：「唉，你先別理会明信片，说清楚，因为鱼蛋头怎么了？」

小贤皱著眉，说：「就字面意思呀。因为鱼蛋头今天还没有向她示爱，所以有点急了。」

「……」所以说，小慧在等鱼蛋头示爱？她想通了？不，应该说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作为鱼蛋头的死党，不是该高兴才是吗？但……要是成功了的话，我就没有花生吃了！

一时之间脑子很矛盾，该怎么样才好？

听鱼蛋头说今天下了重本，砸了很多钱买花！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暗中推了別人一把居然成了事……要是成功了的话他一定要给我买一年的早餐，好好报答我！

正当我转身想找鱼蛋头之际，小贤抓着我的衣尾，说： 「子健，我有一件事，想找人谈谈。」

「噢？你是想开了，想让邢康上你吗？抱歉我没有这经验呢。不如你帮忙给你哥做点思想工作，让我——呀！別扭！我的耳朵！很痛！一会还要上台表演！」

「你白痴呀！」小贤装作很生气，但脸却羞得像太阳一样红。「怎么会有人想这些！」

呀？难道我是错了吗？相信大部分男孩都有这样想吧？我整天都在幻想把他推倒的一天……难道……我真的不是人？

小贤尴尴尬尬地说：「那个……不久前……Anson跟我说，他也喜欢我……」

我愣了一下：「靠，今天是甚么日子？大爆料的日子吗？你还有甚么可以爆的？说来听听！？」

「哎呀，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有甚么好说的？那都不是你梦寝以求的事吗？还烦恼甚么？」

小贤抱着头，说：「哎呀，就是这样才烦呀！那样的话，邢康怎么办？」

「甩掉他吧。」

小贤瞪大眼睛看我，仿佛我说了甚么不得了的说话。「怎么可以这样的？我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说，看来我得重新审视你跟我哥的关系，早点劝他回家。」

小贤準备站起来，不知道是否想找智彬。

我立刻抓住他，说：「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呀。」

「怎么不一样？假如一天你又找到另一个，然后说散就散，我哥可不就被你坑惨了？」

「哎呀，我对你哥是一心一意的好不？我敢用我的子孙根打包票！」

小贤赏了我一个白眼，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能对我哥这么専一，死心塌地爱了他这么多年。也许，是我太花心了……」

「我觉得问题不在花心还是専一，而是在于选择了对的人这个问题。假如你真的有那么喜欢对方，还会花心吗？或者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身边的人一直都是Anson，你还会想邢康吗？我猜，你甚至不会为意他的存在，甚至就算他怎么追你，你也不会理会他。因为你已经跟对的人在一起了。」

「可是，你叫我怎么拋弃邢康？这点我做不到。他对我这么好……」

「哎哟，我的小宝贝呀！」我用力地揉小贤的脸，说：「你告诉我，爱情到底是要真心，还是良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跟你哥都是一样，不懂得拒绝別人，才接受邢康吧？」

「可是，可是——」

「小贤，你要分清楚甚么是同情，甚么是感情。」

「可是邢康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我快要被他们姓洛的气死。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压着想痛口大骂眼前的这个笨蛋的冲动，说：「小贤，你给我听好，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一定有回报的。所以你也不用在意给別人回报！假如別人对你好，送你一些小礼物，你就得为了答谢別人以身相许？你这种想法跟援交有甚么分別？像是我这样的大明星，这么多粉丝送礼物给我，我不就很忙？你要学会拒绝別人！拒绝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但，但是——」

我没有理会那个笨贤，直接无视他拉门走出等候室。

一想起他们这家人的这种老好人的性格就想吐。

对……会不会，那个笨蛋对我的，也只是同情？

这时，那个人正好跑回来，带着引人犯罪般的笑容，说：「怎了？第一次参加戏剧比赛见到这么多的观重紧张了？」

「笑话，我可是大明星，这种场面也不过是小儿科。倒是你，到那去了？Anson跑了去找你。」

「我……刚刚带几个朋友进场看我们的比赛。」

「朋友？」我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他，脑子急速转动。

他那来的朋友？他朋友本来就不多，就Hinton一个，还有谁？

智彬打乱我的思绪，说：「这一年的比赛真的超夸张。以往都是直接过来就会有位置坐，顶多等一会儿，让看完一场表演的人离开后就会有位置坐。但这一年居然满座不止，连外面大堂也站满了人，得在大堂直播，可谓一票难求！我想，这一年主办单位真的砸了很多钱去宣传。」

「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別过脸。因为我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Michelle不让我接下任何工作，但并没有阻止幸琳和辉哥去宣传。幸琳可不是省油的灯，所有能用得上的资源都给她拼上。这次比赛，她公开宣传，把我包装成一个为了参加这次比赛，日夜的努力排练，不接任何工作，一心一意，为青春而努力活着的男孩……结果就引来了一堆粉丝来看比赛……

「子健，你在想甚么？」

「没，没甚么。」

「哟！原来你在这？在找你呢！」Anson不知从哪冒出来，说：「快到我们比赛了，智彬，你帮我带同学们到后台準备吧。我要带自然到控制室去。」

智彬绕过我的背，搭著我的肩，说：「走吧，是时候踏上我们的舞台了。」

「嗯！」我微笑回应，然后和队员们浩浩荡荡地步入后台。

在侧幕，智彬抬头仰望着舞台顶上的灯光，双眼反射著闪耀的光芒，内心充满着干劲，仿佛散发着阵阵的光耀。

这一刻，在我的眼中，他就像一颗星星一样，耀眼动人。

灯光一转暗，他扬长去，大步地踏上舞台。

***

比赛一直都很畅顺，大家都没有像初赛那样的慌乱，一切都依著剧本走，而后台的工作更合作无间，快、狠，準。差不多到尾声的时候大家也松了一口气。

像Anson这种大神，出自他手笔的大都是佳品。然而，就算他再利害，也得我们有能力把它呈现出来才行。所以我们只要不出错漏，顺利地走完剧本，得到的奖都不会差，剩余的，就靠我们自己做化了。

在最后的一幕，也就是最紧张的时候，我和Hinton都做好心理準备，只要灯光一转，就要立刻就位，紧接之前的节奏。然而，在世界光暗掉后，该来的射灯却没有来……怎么一回事？应该说，我该怎么办！？我该照着节奏去，就算无光也要演出吗？还是等待那个光的到来？

现场一片黑暗，不单是我们，就连观众也察到不妥，开始鼓譟起来……该不会是小贤出错了？

平日在排练的时候他纷毫不差，抓的节奏也很準的……难道平时没有出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错？

试想想，当你看电影院看戏时，看到最精彩的部分，突然卡著，你会怎么想？要是我有爆谷在手的话，我一定一粒粒的爆谷扔过去把银幕砸穿。

整套戏的节奏都给它毁了，还赛甚么？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刚刚酝酿的情绪也打乱了！

我告诉自己，不能，不要找借口，我是演员来的，还是个小明星。在拍摄的时候，导演要我哭，我就得想法把眼泪挤出来，我要表演出我的専业！

20秒……足足20秒……20秒该亮的射灯才亮起来。

射灯一到，我就像卡片后的人一样，直接把情感扔出来，毫无保留。Hinton却愣了一下，我机知地帮了Hinton一把，试图抢掉別人集中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智彬应该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我两合作无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们身上，好让Hinton回神过来。

可说是又惊又险。

***

比赛过后，我们坐在后台外面的走廊，大家面如死灰，心知肚明地，这一次我们搞砸了。

小贤坐在我的身旁不断地哭，跟大家道歉过了数百次，可是却没有人想理会他。

在坐的人都尽忠职守，小心翼翼地处理自己的份内事，可是却被他一个人搞砸了，大家都能沉得住气，没有人动手揍他已经很幸运了。

智彬拿出第二包的纸巾，说：「別哭了小贤，就只是个小小的错误……」

智彬说出“错误”这两个字就像触发到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Anson一派轻松地走过来，身后跟著一名比赛大会的后台工作人员。

「哟，你们在这？安安他们那一种也赛完了，中场休息后就是颁奖礼，要一起看吗？」

大家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Hinton晦气地说：「还是走吧，没有机会了，搞砸了。」

『啪！』

Anson忽然大力地把手上的赛程小册子扔到地上，形成一声巨响在走廊上回荡起来，声量之大吓得我们弹起。

「你们给我站起来！！！」Anson大声地咆哮。在学校，Anson是赫赫有名的大声公，声量大得可以拆了整坐大楼。记得当时开学第一个受罪的就是小贤。

我们一个个都瞬速站起，头抬得高高的，站得正正的，像军队一样，司令的话，有谁敢不听？

「遇到了一小挫折就气馁，还有甚么资格谈梦想！？」Anson接着哮道：「给我竖起你的耳朵听好！」

这时，Anson身后的工作人员步出来，向我们行一个非常规矩的躹躬，说：「各位，很抱歉，请你们別错怪你们组的DSM。他做得很好，也很出色，是我们负责灯光的人员出了错漏，因为他没有好好的安守本份，工作的时候玩手机，错过了你们组別DSM的指示。我们明白我们的错漏可能会严重影响各位的得分及赛果，在此，我代表后台的全体的工作人员向你们郑重道歉，并会进行严厉的处分。」

「但是，不可以跟评审澄清吗？」智彬开口问。

「我们有派人跟评审沟通。可是，舞台与后台的合作流畅度，以及剧中的节奏也纳入评分之内，这点我很难为大家说準。」

「你觉得道歉就有用了吗！我们为这一场比赛付出了多少！？一两句道歉就可以算了吗？」Hinton气得差点儿跑了出去，揍工作人员一顿。幸好我和智彬眼明手快，及时按得住。

「我知道对大家很不公平，也很乐意作出补偿。在颁奖礼的时候也会为大家公开道歉。影响到你们，实在抱歉！」黑衣工作人员依然有礼地再一次躹躬。

Hinton挣脱出来，跑到工作人员的面前一手抓着对方的衣领，双眼露出悲愤的泪水，哮道：「我问你！道歉有甚么用！有甚么用呀！你能把我们失去的东西都补回来吗！？我们没有机会了！你懂吗！我们的老师教完这一年要离开了！没有人接手我们的剧社！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演出了！你懂不懂！？为了这一次，我们最后的一次，我们付出了多少，流过多少汗，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事吗！不能呀！不可能呀！」

这时，大家的眼泪都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这一点，我从没有想过。对我而言，我只是为了智彬而进来剧社，从没有会意到大家的这个心情，一直都把这次视为最后一次，尽心尽力地演出。

智彬的眼眶泛红，流下了不甘的眼泪。他別过了脸，努力地把情绪压下来。

对，下一年，Anson离开后会是怎么样？没有了指导老师，剧社还能运作吗？那么，深爱着剧社的人怎么办？

「好了。」Anson轻轻地拉开Hinton和工作人员，温柔地说：「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有奖没有奖，我也不会在意。最重要的，是大家一起的时光都没有白费，这就好了，奖项只是附加的。加上，我们都没有时光机，回不了去，过去就过去了，是过去式，无法改变，还执著干么？加上我们都尽力了，又不是我们的错，对自己无愧就够了。我看重的，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想要令我开心的话，就将来给我成大事，上电视给我看，让我到时可以高兴地指著电视机说，这个学生我教过的！像子健一样。当然，最好是你们能够开口说出我是Anson教出来的学生！」

Anson饱满的笑容，把气氛缓和了下来。

他接着说：「来！別臭著脸的！跟我来，我们一起去看颁奖礼吧。当作支持另外的一个小队也好！」

***

得出的成绩并不意外，Anson一人拿下了A，B两份的剧本奖。鳯姐那一组拿下了最高的荣誉，优异奖。而我们，只拿下了次一等的优良。

司仪也解释如果我们得了优异会难以服众，并公开向我们道歉。要不是Anson，Hinton他们这口气可能真的下不了来。

「最后就是颁发优秀演员奖。今年一共三位，他们分別是……来自星空剧社的余凰儿！」

凰姐兴奋地大声尖叫，一口气冲到舞台上，沿路不断地送上她的飞吻。

「哗，接下来的这一位真的得来不易呀。在舞台出了错也能泰若自然，连续第二届冠上优秀演员奖，同样也是来自星空剧社的，洛智彬！」

智彬高兴得弹起，本来还以为今年的这一场比赛会成一场空，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眼睛也湿了，跟我抱拥抱了一下立刻奔到台上去。

这些一起排练过的日子，那天流过的眼泪，通通都没有白费。

「最后一位了，大家猜猜是谁？」可仪故作神秘地说：「相信在坐的人都认识他的！」

在座的观众都开始大喊自家朋友的名字，非常热闹。

「这一位呀，我深度怀疑是不是他，我们才会有这么多观众的。舞台对演员真的很大挑战。除了要面对这么多人的眼睛，还要面对舞台上可能出现的变素。个人觉得，这一年的优秀演员都很优秀。这个人也是一样，临危不乱，出现了状况也依然没有影响到演出的……哗，这个剧社真是人才辈出，星光熠熠，同样也是来自星空剧社的，欧阳子健！」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叫子健的人实在太多了，可同样叫欧阳的有多少个？我环视四周围的目光，大家都是看着我，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接下来我该跑上舞台？有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我没有领过奖！

智彬忽然从台上跑了下来，一手拉着我跑上台。

这一刻，站在舞台的光灯之下，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了今天晚上的主角一样，感动得泪也流了出来。

我看着智彬，有点不敢相信我现在跟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享受著同一样的荣耀。

他也看着我，展露出无比闪耀的笑容。

这世间，再没有一瞬间好比现在了。

掉了一个橙，却拾到一个柑。

这是我今天的想法。

***

颁奖过后，不少人也跑上舞台拍照留念。我们星空剧社当然也没有例外，Anson第一个就跑到上去，佔下最好的位置。

尽管我们经过细想后，深知我和智彬得到的都是“政治”安慰奖，找一个理由补偿我们，含金量不高。但Anson劝我们別往这方面想，得奖就是得奖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爽的就找评审去吧！

在我跑上舞台之际……

「子健！」

一把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一把只会问我零用钱够不够用的声音……

不可能……

我慢慢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爸……妈……？」

妈妈抱着一束鲜花，带着甜蜜的笑容，把鲜花交到我的手中，说：「子健，你很捧。」

「你们怎么来了？」別说我眼浅，今天晚上一个又一个的惊喜，我可是受不了。

爸爸拍拍我的肩，并用力地捏了下，说：「子健，你真行！爸为你感到骄傲！」

我的泪如雨下，到底是感动，还是高兴，我实在分不出了。我甚么开心得有话说不出来。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们，来看我的演出！

要知道他们日夜轮班，要同时一起出来看我的比赛，是要经过多么烦复的程序，跟其他人调班，甚至为其他人代班，加班……

我偷瞄身边那个默默傻笑的智彬，说：「你的朋友？」

他列齿一笑，说：「伯父伯母，要不我帮你们拍一张照片？」

「別別別！你叫我现在怎么拍？」

妈妈拿出手巾，拭去我的泪水，笑说：「你看你，长这么大了，比我还要高，居然哭了出来。」

爸爸搭著我的肩，说：「男儿有泪不轻流！」

「爸，你眼上的是甚么来的？」

「有沙跑进眼了。」

「来，一，二，三！」

『咔擦』一声的快门声，记录了我们这一张相隔了有十多年的全家幅。尽管这一刻不能永恒，但我们的回忆，这刻灿的笑容，都己经记在手机𥚃。

今天，我是我爸妈的主角。

我开始亲身感受到，甚么叫作笑中有泪。

那是幸福的眼泪。

***

这时，舞台上传来了一阵哗然，然后静了下来。

我和智彬都立刻往那边看，隐若见到鱼蛋头抱着一束玫瑰花一步一步地走向小慧。

来自星空剧社的人都大概知道，鱼蛋头要进行他的日行例事，纷纷让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给她们，準备吃花生。

依照剧本，小慧会先把礼物掉了，小贤怕浪费帮忙把它捡回来，然后小慧会暴打鱼蛋头，再痛骂几句，再生气地离场。

即使大家都熟知剧本，却还是留下来看，想要知道中间的桥段会怎样发生。

「小慧，今天让你久等了，抱歉。」鱼蛋头抱着花，单膝跪下，说：「今天，是我第一百次向你示爱了。我不知道我这一次能不能打动你，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并不是玩的。我知，我不帅，又不会弹琴或唱歌，天生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可以成为你生命中的男主角。其实我知道我之前那99次给你的礼物你是扔了，但后来你却问小贤要回。口𥚃说着不想见到我，不準我向你示爱，但心𥚃还是满心期待着。所以，就算你推开我多少次，拒绝我多少次，我还是会依然的黏过来。你把它当作咀咒也好，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觉得它是幸福。你有权利拒绝我，但是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你这一生也逃不掉的。」

小慧的双眼泛起泪光，带着抖颤的声音，说：「变态。」

她的那一句话，并不是生气，而是甜蜜的微笑。

「来吧，你再拒绝我吧。就算你拒绝我一百次，我还是会继续，就算要我示爱一千次，一万次，甚至十万次，我也不会介意的。」

「神经痛。你会不会算数的？十万次后我不就270多岁了吗？」

「所以会是一辈子的事！」

「笨蛋。」小慧別过了脸……

这事史无前例的事！

小慧接着说：「你不介意我是腐女？」

「我爱的，是你的一切！」

「包括我常常幻想，甚至推你跟男生约会你也会愿意？」

这是甚么问题！？

「嗯，我愿意为你去落力演出。但怎样也好，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就算，就算，就算我喊分手了——」

「我也会把你追回来，再向你示爱，一千次，一万次！」

「我，我……」

鱼蛋头抢著说：「我每一天也会试一个不同方式向你示爱！」

小慧的脸红得像烧红了的铁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Anson看不过眼，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你这个时候只要点头就好了。」

小慧偷瞄了鱼蛋头一眼，別过了脸，轻轻地点头。

鱼蛋头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也就是………………耶！！！我成功了！！！耶！！！！」鱼蛋头高兴得跳起来大叫，像足球员进了球一样，一边奔跑，一边吼叫。

当他刚好走到小慧身旁时，小慧一手抓住他的耳朵，痛得他哇哇大叫。

「给我听好，鱼蛋头。」小慧干该了一声，流畅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爱我，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一起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在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就这么多！」

「哗，很长的一句。」我心𥚃中纳闷著小慧为了说这一句台词準备了多久。

智彬补上，说：「看来我们学校也要上演《河东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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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读完这一章有甚么感呢？

当我写到Hinton那一句话的时候，不单感到哽咽，还模糊了眼睛。

我非常的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忿。

然后就是子健……

天呀，往后的剧情我会不会又边写边哭了？

我就是这么感性的人，自己可以被自己的文字弄到哭，

哈哈。

好了，又要赶论文去。

Fingers Cross，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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