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暧昧不清

新年联欢晚会在热烈的掌声中拉开了帷幕，又在欢歌笑语中华丽地谢幕。

当所有的嘉宾和观众都陆续退场后，闻晴走到欧阳韬面前。

“闻晴姐，谢谢你的支持！让我们这里啊，蓬荜生辉。不过，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一个大美女，大晚上的不安全。”欧阳韬乐呵呵地说。

闻晴噗嗤一笑，“你就这么当领导的啊？大家都不用吃东西的吗？”

“要的，但是也要先把这里收拾干净。”欧阳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嗯。”闻晴点点头，“要不这样吧？你先陪我去食堂吃点儿东西，我饿了。”

“没问题。”欧阳韬回头跟忙碌的众人交代了几句。

“我们走吧！”

“这里一共有多少个人？”闻晴指了指他的身后。

“哦，35人。我们都是轮流干活的。每次都是35人。”欧阳韬明朗地说。

两人走出会场，才发现雪已经不知在何时停了。

去到食堂，闻晴要了碗鸭血粉丝汤，欧阳韬用饭卡帮她付了款。

吃完宵夜后，闻晴开口：“你的微信？”

“闻晴姐，我有荣幸加你的微信吗？”欧阳韬有些激动地问。

闻晴低笑出声，“手机给我。”

欧阳韬解锁屏幕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闻晴在屏幕上滑了两下，用自己的手机扫了上面的二维码，之后用玉指敲着什么，再拿对方的手机点了一下。

“好了。”闻晴把手机推到欧阳韬面前。

欧阳韬喜滋滋地拿起手机，却发现上面显示的是收款记录—闻晴刚刚给他转了1千2百块，人民币。

“闻晴姐，你这是？”欧阳韬一脸懵。

“天气这么冷，大家又忙了这么久，一会儿你替我请他们吃点热乎的东西。”因为微笑，闻晴的眼眉弯弯的。

“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欧阳韬仍然有些不自在。

“小韬，我读大学的时候，常常吃不饱，因为没什么钱。我相信，在刚刚那35个同学中，也一定会有跟我当年一样的人。如果今晚用不完，你就自己收着，反正钱也不多，不要有压力，嗯？”

闻晴的一番话，让欧阳韬的脸上又挂着灿烂的笑容。

“你放心，闻晴姐，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我现在真得回去了。”闻晴说着，站起身。

“姐，要不你再等一下，他们已经忙完，准备过来了。”欧阳韬冲她扬了扬手机。

“呦！你刚刚不是说我一个大美女，晚上回去不安全吗，”闻晴揶揄他。

“对！那你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小韬？”闻晴走了两步又回头。

“嗯？”

“你有女朋友吗？”

“……”

“你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女朋友，那她一定很幸运。”闻晴说完，潇洒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欧阳韬。

“我刚刚是被撩了吗？”欧阳韬自言自语地说。

端木宸驾着沈熙琝的大奔C200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雪中的道路上。

“你特意送我回去，那一会儿你怎么办？”

“我可以打车，或者劳烦我爸的司机过来接一趟。”端木宸的语气淡淡的。

“其实今天不用那么麻烦的。下雪，道路你又不熟悉。”

“Sorry啊，没有提前跟你说。我只是想着’做戏要做全套’，是我考虑不周了。”沈熙琝柔声说解释着。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端木宸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端木宸是在圣诞节当天一早接到母亲战雪莹的电话的。

一年前，因为端木宸执意要离开北京，放弃端木家的整个商业王国，到南京来创业。这事致使父亲端木荣安引发了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即冠心病）。

一年过去，端木荣安的心脏冠状动脉堵塞越发严重，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五，医生建议尽早进行心脏搭桥手术（也称为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

心脏搭桥手术算是比较大型的手术，虽说国内外的这项医学技术都比较成熟和完善了。但任何手术都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离京一年多的端木宸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飞回京城的。

到家后，见到父亲的那一刹那，端木宸的心揪成了一团。端木荣安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脸色惨白，虽然见到儿子，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端木宸为父亲的健康问题，和医生交流、商讨手术事宜；每天来回奔走于医院和安荣集团之间，除了洗澡，连家都很少回。虽然也请了专业尽责的护工，夜里，端木宸仍然执意在医院陪伴。

至于沈熙琝这个“盟友”，他的确在回京当天晚上，致电简单告知了她，自己返京的消息和原因。也计划着手术之后，跟她面见一回，却没料到她在今日上午就突然来访。老爷子进手术室之前，她还在一旁给他打气和祝福！

1月8日，端木荣安已经出院两天。在北京市商务中心区的某别墅内，父子俩正在书房。

“这连日来，有关于收购’维他那’酒店的报告，你应该也关注到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端木荣安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我不是你们安荣集团的员工，没有义务为你们出谋划策。”端木宸的目光停留在报纸的某一版，头也不抬地说。

端木荣安倒也不生气，他把老花眼镜摘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整个安荣上下，谁不知道董事长的太子爷总有一天是要继承整个集团的。只要我愿意，明天就能让你被迫接手安荣。”

端木宸放下报纸，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看法是—不赞成！’维他那’酒店曾经享誉全球，当然，它现在在北欧国家仍然有一定的竞争力。但是，它不能适应中国的发展，至少它跟不上北京的步伐。经营模式落后、管理条例模糊、高层关系混乱、客房服务差劲、收费太贵不合理等等。当然，要想靠它赚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认为首先就应该摒弃这个名号。不过投资大、回报低、时间还长，不会是您老人家愿意做的事儿。”

语毕，端木荣安饶有兴致地盯着儿子。

“端木宸，你是我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你的决策手段和商业眼光，简直跟我如出一辙，这就是遗传的强大力量！安荣这个商业帝国迟早都是你的，经营得好，未来还会是你儿子的！”

端木宸对父亲了然于心。但知子莫若父！他能一口气说出对“维他那”酒店的看法，那番话又怎么可能是临时凭空捏造出来的？没有调查又哪有发言权呢？平常的他，虽然人在南京，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安荣的各项重大举措。这一点，端木荣安同样心知肚明。

“后天一早我就回南京。您应该不会忘记，我在南京还有一年的自由时间吧？”端木宸走到门口，回头说。

“我倒觉得，你不防考虑提前回来入驻安荣。反正宁小姐已经抛弃你了，南京又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更何况，熙琝也在北京，你可以回来，跟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老爷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端木荣安说完，端木宸顿了顿，迈开长腿，把书房的门轻轻带上。

再次接到端木宸的电话时，闻晴有些惊愕，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愉快。

“抱歉，今天有约了。”闻晴顿了顿，才轻声回答他。

“哦？”端木宸的心中无来由地有些不快。这才多久，那个女人就有新的约会对象了？

“是MC•Jin的说唱会，昨晚他做客高哥的《敲锣鸣鼓》时，遇到他了，厚着脸皮跟他要了一张票。”闻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一番解释。

“没事儿，那你今晚好好享受吧。有机会就帮我转达MC•Jin，我也很喜欢他。”端木宸浅笑着说，语气里有淡淡的失望。

“不如这样吧？明天下午等我打完台球，请你吃泰国菜如何？”吃人嘴软，闻晴决定主动回请一次。

“打台球？又是’龙虎门’球馆啊？”

“嗯。”

“几点？”

“嗯？”

“你几点在台球厅？我们在那儿会合。”端木宸笑着说。

“3点半。”

“好，明天见。”

闻晴再次见到端木宸时，是在球馆的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他颀长挺拔的身姿，两手插进裤袋，低着头，来回踱着步。

“等很久了？”闻晴笑着问。

听到声音的端木宸抬起头，对上来人清澈的双眸，久违不见的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在端木宸的眼里，她依然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而闻晴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仿佛瘦了一圈，双颊微微凹陷。

“也没多久，刚到。”端木宸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对于过去消失不见的20多天，端木宸只字不提，闻晴绝口不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球厅，阿蛮的反应并无异样。

“端木，好久不见了！”阿蛮笑着跟他打招呼，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

“是啊！好久不见。这不手痒了嘛！”端木宸伸出右手，握成拳状又打开。

“诶，那也不能跟我争啊！我跟闻晴先来一局斯诺克。你可以跟其他人拼台或者在边上指导一下。”阿蛮笑呵呵地说。

这段时间，闻晴和阿蛮切磋了多回，球技已经大有长进。

这一局通过抛硬币的形式，阿蛮率先取得发球权，闻晴对他步步紧逼，两人的比分咬的很紧，很快红色球就已全部入袋。阿蛮一杆打偏，现在是闻晴的顺序。

她仍然使用的是“凤眼式”手势。这一次，闻晴的整个上半身都趴在球台上，左胸紧贴桌面，右小腿微微向后勾起，浑圆的翘臀撅高。从站在一旁的端木宸的视觉看，女人的妖娆尽收眼底，让他内心深处生出急切的渴望，渴望即刻就把她压在身下。

“啪啪”两下的撞球声把端木宸的思绪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很遗憾，蓝色球在缓缓滚动后，停在了洞口边沿，让下一个出杆的阿蛮轻而易举就得了5分。

只剩黑色球时，两人破天荒地连续两个回合都没把它送进网袋。再次轮到闻晴时，她俏皮地问了句：“我可以向端木求助吗？”

阿蛮还未开口，端木宸就向前，从背后贴住闻晴，左手覆着她的左手，右手扣着她的右手，闻晴感觉耳根发烫、心跳加速，大脑停止了思考，整个人完全被掌控着。他压迫她弯腰，然后出杆，她只觉得两人的这个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全然不觉，黑色球已经干脆利落地滚进了球袋。

“端木，你这是犯规啊！”一旁的阿蛮话里充满了揶揄的味道。

端木宸这才放开她。

“不服气？那咱俩来一局啊！”端木宸说话时，迷人的酒窝又跳动着。

“好！怕你不成啊？”阿蛮爽快地接受挑战。

不得不承认，端木宸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台球高手。虽然比不上世界顶尖的专业选手，但在业余爱好者中，他一定是当中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了。

从台球室出来后，端木宸开车去了闻晴指定的餐厅一起吃泰国菜。

不同以往的是，今晚的端木宸并不怎么下口，大部分时间都大大方方地观察着闻晴。

“我怎么了吗？”闻晴伸手摸了摸脸蛋。

端木宸微笑着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吃啊？”闻晴疑惑地问。

“我不是很喜欢吃泰国菜。”端木宸淡淡地说。

闻晴轻轻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尴尬，“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因为你喜欢啊！而且，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端木宸说完，直勾勾地盯着闻晴。

闻晴低头，避开他的眼睛。

“哦对了，我帮你要了MC•Jin的签名。”说着，侧身取出放在椅子背后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彩色的纸递给端木宸。

这是昨晚说唱会的门票，闻晴特意去后台找到MC•Jin要的签名。

“你把它给了我，那你，岂不是没有了？”端木宸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门票，轻声地问道。

“有啊！前晚我拿自己的照片，请他签了名。”闻晴双手握拳撑在桌子上，表情颇有些得意。

“我跟你换。”

“嗯？”

“我说，我跟你换，照片给我，门票还给你。”端木宸的嘴角漾着好看的弧度。

闻晴不是没想过把照片给他，毕竟对她而言，门票当然远远要比自己的照片来得珍贵。然而，被端木宸主动提议，闻晴还是有些难为情。

“不要你就把它还给我。”闻晴“哼”一声，站起身就要去抢他手中夹着的门票。

端木宸直起上半身，尔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掀开大衣，右手小心地把门票塞进里面的暗袋。

“你回到家的时候记得把它取出来，免得哪天被你扔进洗衣机了！”

“我的大衣都干洗。”

“那就更要拿出来了，以免被人顺走。”

“干洗店里的工作人员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我吃饱了，走吧！”闻晴冲他翻了个白眼，率先起身去往收银台。

端木宸是带着对闻晴的失望和对父亲的担忧离开南京的。在北京的那些天，因为端木荣安的手术事宜，忙碌起来的时候，端木宸暂时地忘了她。只有在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时，她的身姿和笑靥才会浮现在眼前。

20多天，闻晴都没有联系过他！就好似他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一样。端木宸好多次都跟自己说：要不就算了吧！你看，这些天，见不到她的身影，也没有她的消息，不也一样生活吗？死不了的。这时，又会有另一个声音说：是死不了啊，可也活不好啊！

回到南京，端木宸决定不再联系她，不听她的节目，也不看她的微博和公众号。

第三天上午，走进办公室，跟阿菁打招呼，阿菁却不理他，戴着耳机一副入迷的样子。

端木宸决定逗逗她，把她的耳机迅速摘下。

“宸哥，你有没有礼貌啊？”阿菁弱弱地吐槽，又把耳机戴上，盯着手机再次无视他。

“看什么这么入迷呢？”端木宸直接抢过她的手机，毫不理会阿菁一脸想要发作的表情。

下一秒，盯着屏幕的他，脸色瞬间变了。

“宸哥，唱的好听吧？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俊男美女的组合真是养眼啊。”阿菁在一旁陶醉地说。

“发给我！”端木宸把手机还给阿菁。

回到办公室坐下，端木宸点开链接。阿菁给他分享的正是，太空广播和星空电台联袂举办的新年联欢晚会中，凌文洛弹钢琴，闻晴唱《春秋》的视频。

端木宸抿着唇，只觉胸口闷得慌，下一秒，竟然鬼使神差地拨出那个牢记于心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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