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李箐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苏晟的背影道,“你还没回去休息啊”
“嗯”苏晟低着头批改试卷。
挪挪桌上的书,把怀间的一个纸盒放在上面,打开来倒出几颗板栗,尝了一个,抓了一捧放到他桌上。
苏晟瞥了一眼,笑道,“又去西然路买栗子了啊”
“可不,就那家水果店的最热乎最好吃”李箐打开电脑,满足地咀嚼着,忽然脸色一变,小声对他说道“我刚刚在酒吧门口好像看到苏皓白和一个女同学在一起”
红笔稍顿,刺穿了试卷,苏晟抬了眸道“没看错吧”
“不太确定,离的比较远”
苏晟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了过去。
“爸”
“在哪”
“在学校外面的书店里。”
“到点记得回家”
“是,我知道了”
苏晟挂断电话,暂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平时主意正,但到底有分寸,断然是不敢撒谎的,他拿起红笔对李箐道“应该是你看错了”
————
苏皓白从书店出来,进花店买了一束木兰花,朝着一个岔路口。拐弯后,可以看到一条曲折的蜿蜒小路,苏皓白缓步走在青石阶梯上,石板地面缝隙中冒出许多青草,夕阳中他的背影虚幻迷离。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地面换成了米黄花纹的瓷砖,走过一排墓碑,在角落一处静默伫立,出神望着竖立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人眉目胜画,笑的明艳。
苏皓白蹲下身子,将一捧含苞待放的白色木兰花放在照片右侧,跪坐在碑前,眼眸波澜起伏。
他的妈妈,曾经是世上最温柔的人。
喜欢穿着红裙跳舞,喜欢一家人去旅行,喜欢和他悄悄说着爸爸的坏话,喜欢讲一些重复的故事。
他还记得,第一次学会唱一首儿歌,妈妈得意的和爸爸炫耀的样子。
妈妈拿着一家人的照片,嘴里说着白白的爸爸最丑,几分钟又翻出过去和爸爸合照的老照片,目光里是他当时看不懂的热烈和迷恋。
心潮涌动,那些过往一一浮现,小时候淘气,妈妈会把他从爸爸的巴掌中救下,不像现在,终究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疼痛和孤独。
指尖轻颤,缓缓划过凹进去的碑文字迹,怔怔望着照片中明媚的笑容。
————
最后一张试卷改完,苏晟抬了头,取下黑色细框眼镜,深邃的眸子闭上又睁开,右手捶了捶酸麻的脖颈,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放假的关系,校园的学生较少,出校必须要经过网球场和操场之间的小路,苏晟走过时,网球场内的几个学生正坐在凳子上休息。
“别人都回家了,就咱们还要在这苦逼的练球”
“再坚持半个月,到时比完就好啦”
“好毛线,半个月后又要期中考”
“也是,看他们打游戏的打游戏,逛街的逛街,睡觉的睡觉,还有去酒吧玩的,哪像咱们,真是羡慕”
“酒吧?不是没成年不能进去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穿的成熟点就行啦,我来的时候才看见二班几个男生进去了”
“不会吧,他们胆子这么大”
“这有啥,还带着妹子呢,等比完咱们也去”
苏晟步子微顿,往里瞟了一眼,说话的是几个高三五班的男生们。
二班,心里猛地一沉,脑海里浮出下午李箐说的话,慢慢掏出手机,拨了苏皓白的电话号码。
打了几次,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他皱了皱眉,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校外有三家书店,一家回收旧书,一家专卖学习文具资料,一家是类似书吧的存在,以消遣时间为目的。
苏晟先找了前面两家,里面还有些拥挤,他挤过人群,看到剪短了发的男生就会多瞅几眼,然而,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而那家书吧,今天根本没有开门。
————
兴许是太久没有放纵自己的情绪,当天色已黑时,缅怀中的苏皓白才发觉有些晚了,可他并未曾听到设好的闹铃,低头再看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下山拦了的士,也不顾上面还坐了林一峰几个。
推开门,瞧见苏晟正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放的饭菜并没有动筷的痕迹,苏皓白换了鞋,有些歉疚的喊道,“爸”
苏晟起身走了过来,语气平静对他道,“把包给我”
不知他要做什么,苏皓白心中奇怪,顺从的取下黑色双肩包递过去。
拉开拉链,随手在里面翻找了番,苏晟皱着眉,将它放在一边问道“你买的书呢?”
苏皓白反应过来,低声解释道,“当时去的时候已经卖完了,老板说要下周三才会到货”
话一落,苏晟的面色变得铁青。
“还撒谎”眼里充满了压抑着的怒火,苏晟抬手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俊秀的脸上瞬时起了五个红指印,一缕血迹从嘴角溢出,“给我跪下”
苏皓白偏正了头,眸子中水光点点,定定望着父亲,继而缓缓屈膝跪在了地板上。
苏晟转身进卧室,出来时手上拿着那根檀木棍,走到他面前,不作言语,向对待仇人般,朝着背狠厉的抽了下去。那原本自然垂放的十指握成了拳,光洁的额间出了一层薄汗。
挥了二十来下,见他忍的辛苦,身子却未晃动半分,苏晟停了手,尽量平复情绪,冷声问道,“到底去了哪里”
“去了书店”背上疼痛稍解,可磕在地上的膝盖,几乎要疼到了骨子里。
苏晟锐目微眯,一棍砸在他背心。“外套脱了”
苏皓白疼的向前倾,努力稳住身子,依言去了外套,苏晟拿起他手上的衣服,在半空中上下抖了抖,一股极淡的酒味扩散开来,苏晟猛地把它甩在地上,
“苏皓白,你真能耐,连酒吧都敢去。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爸,我没有”苏皓白仰起头,急切辩解道。
“到现在还不承认!”苏晟眼里寒意更深,木棍对准他右脚脚踝抽去,苏皓白蹙紧了眉,闭上眼睛,太阳穴滴落一滴绿豆大小的汗珠。
责了三记,如断骨般的痛向他袭来,忆起前天晚上父亲给他揉伤的情景,胸口苦涩难当,“爸,请您相信我”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苏晟拧了眉,木棍转移到他小腿处,“我看还是平时打的太轻了,裤子脱掉”
“爸爸”苏皓白抬了眸,颤声哀求道。
“脱”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奉若神明,从心底敬之爱之的父亲吗。
不听他半句解释,不愿信他半分。
苏皓白低眸长跪,手垂在两侧。
这种执拗的姿态对于苏晟,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挑衅,挥棍如雨点,落在臀上。
敲入骨髓的责打,叠加在旧伤上,胃更是痛的厉害,口中唇肉咬破一处又一处,终究难以承受,双手撑了地。
苏晟冷眼看着他跪伏在地上,手中责打并未停止,反而愈加了力道,打在他的腿间,背部,臀上。这种难熬的无休止的惩罚,再强硬的汉子也难支撑,何况他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错了”
苏晟适才停了手,站在他背后。
缓缓直起腰,汗珠淋漓,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苏皓白紧紧蹙了眉,低头除去牛仔外裤,褪至膝弯。
“晚归责三十,进酒吧责七十,撒谎,两百。”
声音微弱,语速也很慢,然而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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