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玩笑

“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声音很消沉。

我回想起了考前小敏那刻苦学习的样子，初中的、高中的教材一直没离手，半夜一两点睡觉，早上天刚亮就爬起来。要不是身体足够强壮，我都担心他会不会猝死过去。

结果来看分数算是可以接受，离三本也就差个几十分。

试想，如果一个辍学的小学生三年没有学任何东西，突然让他学习两个月的高中知识然后参加高考，能考高分才怪了。

“这算个啥事，老师让补课就补。”我摊手道：“要是你还能保持这种学习的劲头，未来的学霸就是你了，实在不行你转去文科，文科应该很适合你。”

听完我的话，小敏的表情舒缓了许多，但很快又露出忧色，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没有再多说，打算让他冷静一下。人总会失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敏分数一定会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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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三口人围在桌前。

一口大锅盛着冒热气的清水煮面，汤中漂着细碎的葱花和几块淡黄的油脂——以前煮方便面剩下的调料。

只有我一人在吃，小敏和爸爸都没动筷子。

气氛很怪异。

偶尔一抬头，我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好像在盯着我，但仔细一看，他的目光并未聚焦到我的身上，更像是透过我，看我身后的某样东西。

也许是在发呆。

“你们不吃了吗？不吃我就都吃了。”我又看向小敏。

“我晚上在工作的地方吃过了，不怎么饿。”小敏柔声说道，“哥，你吃吧，吃不了我再吃。”

我有些疑惑，既然不饿，那坐到这里干什么？

这时，爸爸的手机响起来了。他起身走去外面。

家里只有爸爸有手机，一般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打电话的人无非就是债主催债、房东要钱，要么是摆摊的同事之类的……

“小敏，爸爸是不是被你气糊涂了，连饭都不吃了？”

趁爸爸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我边吃边低声调侃着小敏。

小敏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觉得爸爸是在考虑别的事。”

“关于你考试的事？”

“嗯…不知道。”

小敏摇了摇头，突然他看向我，表情很严肃，“哥，我担心爸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啥？”我嘴里叼着面条，一脸懵逼，“他要对我做什么？”

小敏挠了挠脸颊，有些窘迫:“我…我只是有些担心，胡思乱想的……”

“你可别吓我，接客的事我死都不会干了。”

小敏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爸爸回来了。

“邵敏！”他一进屋就招呼道。

我和小敏同时疑惑地看向他，我很快意识到，他是在对我说话，因为他在看我。

“怎么了？”

“以后你去上学！”

我愣了，事情太过突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

“那个叫秦晓慧的家长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能帮你进文成中学的初三。我答应了，以后你给我好好学习，考个好点的高中。”

文成中学，地址在怀林路，是H市一个比较好的初中，里面都是好学生，学霸随处可见——以前周凯华对我说的。不过这些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重点是……

“为什么？”这老家伙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是没钱供我读高中吗？

“还不是你哥…你妹妹不争气？那点分够干啥的？”爸爸看着小敏，神色阴霾：“你别念了，明天我去办退学手续，你那每月两千五的工作就一直干下去吧。”

面对爸爸严厉甚至苛责的态度，小敏没有难过或是低落，反而是满脸笑容地看向我，“太好了，哥，你可以上学了呢！”

哪里好了？这不是说小敏又要回到以前的状态——辍学为家里赚钱。

“喂，老家伙！”我不满地盯着爸爸，“你就不会辛苦点，供我和小敏一起上学？小敏要是上了大学也会自己兼职……”

“你懂个屁！”爸爸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咱欠别人四万块钱，每个月还三千，饭都吃不起了，供你**个供！”

“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抽烟？还喝酒？那些钱怎么欠的你心里没点数？！”

我也火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和周凯华他爸一对比，眼前这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简直是个渣滓。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那么好而他却是这种人？

换身这段日子爸爸对我做的一幕幕过分的事依稀在脑海中浮现。我还记得那次他带回来的那个恶心的胖子，反复玷污了我的尊严……

“哥，别说了。”眼看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大有发生肢体冲突的趋势。小敏连忙捂住我的嘴。

“爸，我和哥回屋了，待会我会收拾厨房的。”小敏陪着笑，拉着我的手回了卧室。

“这死老头……”进了卧室，我忿忿不平地坐到床边。

“哥。”小敏担忧地看向我，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千万别这么和爸爸说话，我怕他会伤害你……”

“知道。”

想起爸爸气坏了的表情，我心情好了许多，“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毕竟以后轮到我上学了。”

“不用难过小敏，等我能挣钱了，我来供你读书。”

“谢谢，我没有难过哦，反而很开心呢！”邵敏微笑着说。

“现在的哥哥只有15岁，还很年轻，相当于多了好几年的时间学习，高考的时候，哥哥一定能考到更好的大学。”

小敏对我这种没来由的自信让我感到汗颜，我是做不到他那样刻苦，面对万恶的英语，我只会屈服于想要睡觉的本能。

“你以后上不了学了，不在乎吗？”

我知道小敏很好学，即使辍学，对学习也很感兴趣。以前我为了偷懒，曾把作业丢给了妹妹，后来随着我学习内容难度的增加，小敏在作业方面再也无法给我任何帮助。

“嗯…还是有点不舍的。在学校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感觉每天都很充实……但我不适合待在那，就算不看成绩也早晚会暴露的吧？”

“是吗？可我觉得你变成我之后受欢迎了许多诶？”唯独这点让我难以释怀。

“……”

就算再怎么模仿，妹妹和我本人还是有很大区别——说话细声细语，行为举止轻柔，而且从来看不到生气的表情——从他身上看不到男生该有的样子，可意外的反而更受妹子们的欢迎？

不过短发女似乎隐晦地和我说过原因：看脸……还看气质。

曾经的我可能太过于拒人千里，以至于没人敢接近我。等到我去了新学校，我就要注意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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