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

*

在漆黑的暗夜里，空气被冻得很僵硬。暖和黄色的路灯，照亮了熟悉的门匾。

俞亮：师兄，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见他板着脸，死鸭子嘴硬的做派。方绪会心一笑，却没有戳穿。

方绪：解铃还须系铃人。顺便带你来看看，这些冲段少年下棋，或许会给你动力。

见俞亮越来越萎靡，连新初段赛都不去报道，方绪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意将俞亮带入道场，让俞亮见到为成为职业棋手而努力的时光，和始终刻苦如一的时羽。

俞亮：她现在，不会愿意见我的。

俞亮望着门口的长廊。有些犹豫。

……

时羽这事是双方自愿的，你不用自责，我不会怪你。但是俞亮，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俞亮：你如果不想见到我，为什么放任我为所欲为？你忘了吗？昨晚是谁在哭着说想要我？你还需要我帮你，重新回忆起来吗？

时羽你不觉得，探讨这些很羞耻吗？

俞亮：爱一个人，有什么好羞耻的？小雨，你这个骗子。我可不像你。我不会遮遮掩掩，不敢面对内心。

……

方绪知道，俞亮的迟疑，此刻需要的，是有人推他一把，让他遵从本心，相信这么做是对的。

方绪：她愿不愿见你。你不去见，又怎么会知道？

俞亮：师兄，你说她想打败我爸，光明正大地赢回我。这是真的吗？

方绪：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师兄只能，帮到你这里。

俞亮沉思半晌，二话不说，抬步迈入道馆。

道场自习已经结束，不少学生已经回宿舍休息。整个教学区，变得空荡荡的。

俞亮看到了，在灯光下练棋打谱的时光。被洪河撞见，嘟囔的几句，引来了时光的注意。

俞亮走过公告栏，见到了，时羽排行前五的成绩，是逢战必赢。她排前五完全是比赛次数不够，权数太少。

同时，俞亮看到了，时光排在末尾的成绩，逢战必输。

或许旁人会嘲笑时光，但俞亮不会。因为俞亮很清楚，一年半前的时光，高中团体联赛上，又臭又烂的棋力。一年半就能考上道馆，已经是奇迹。

时光追至走廊。

时光：俞亮，你到这里干嘛？

俞亮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公告栏。

俞亮：闲逛。

时光笑了笑，眯眼反问道。

时光：你觉得我信吗？照你这么说来，半夜打电话问我姐的地址，也是你在闲聊吗？

俞亮不说话。

时光：俞亮，你给我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弃追上你。虽然可能有点难。

听完时光的郑重其事，俞亮冷冷一笑。似乎并不把，他说的内容，放在眼里。

俞亮：那你也听好了，等你追到我现在的位置，我早就不在那了。

俞亮的态度，刺激到了时光。

时光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加倍努力地训练，完成超越。

因为卡在瓶颈，沉浸在失败中的消沉，被突如其来的斗志，燃烧个干净。

俞亮撩下话，就不再搭理时光。经过一班教室，透过窗棂，见到昏黄灯光下，磕在棋盘旁，睡着的人影。

俞亮顿时驻足。视线在她身上，留恋不去。

她的眼睑下，泛着青影。皮肤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虽是睡着了，可微蹙的眉头，显示着，她睡梦中并不安稳。

时光顺着俞亮的视线，看到的是，打谱累到睡着的时羽。

时光：你和姐姐……

时光来不及说什么，俞亮已神情严肃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时光收敛了动静。眼看着俞亮轻手轻脚地，走至姐姐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时值初冬降温季，脱下外套的俞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蓝色衬衫。

时光捂着自己的加绒卫衣，光是看着俞亮，就觉得冷。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俞亮这个人，还不错。

但一想到，姐姐近期的反常，种种迹象表明，和俞亮脱不了关联。时光就决定，收回原先那个荒唐的念头。

俞亮替时羽盖外套时，忍不住摸了摸，她光滑如水的长发。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眼含的眷恋与温柔。但时光却注意到了，那是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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