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

那个错失的七日之约，一直滞留俞亮的心里。一晃眼，过去了六年多。

他临走前，托前台小姐转交的信里，写了他失约的理由，写了他的抱歉，更是写了他在韩国的地址，和他的手机号码。

那个年代的电脑，仍是个稀罕物，还没有家家户户的普及，多数人连邮箱是什么都不清楚。那个年代的通讯工具，还无法上网，除了小灵通，只有翻盖手机。普通的小学生，是没有手机的。家境殷实，在国外学棋的俞亮除外。

在那个年代，人一旦失联，往往就是杳无音信，再难联系上了。

到了韩国后，俞亮每天醒来的第一件是，就是查看手机。

只要有空余时间，就会查看手机。

临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查看手机。

他的手机通常都是安静的。等待的那通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一等就是六年多。

从韩国学成归来后，他直接去了围棋馆。

一边打谱，一边继续着他的等待。

为了怕错过重要信息，俞亮会把手机，放在衬衫前胸的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这样，有任何震动，他就能第一时间收到。

俞亮：小雨她……有来棋馆上过自习吗？

前台小姐（秦美）：你说小雨啊，她有好多年没有来了吧。

俞亮：好多年没来吗？姐姐，我离开前的那封信，你交给她了吗？

前台小姐顿了顿，露出僵硬的微笑。

前台小姐（秦美）：交了。

俞亮追问道。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眉眼里，带着莫名的急切。

俞亮：那她有说什么吗？

前台小姐抿了抿唇。

前台小姐（秦美）：她什么都没说。

俞亮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忘了该怎么回话，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

俞亮：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么。

怎么会什么都没说呢？

俞亮：那，时光有来过吗？

前台小姐（秦美）：没有。

他想起方绪说的，时光在六年里，从没有参加任何围棋比赛。他有拜托过方绪去寻找时光，但一直没有结果。

他也有拜托方绪去寻找小雨。他想，小雨那么喜欢围棋，那么努力刻苦地练棋，一定会取得显赫的赛绩。只要从这个方向突破，他就有可能找到她。

但事实上，小雨比时光还难找。因为他除了知道她叫小雨，根本不知道她姓什么名什么。

而方绪在一堆围棋赛绩名单上，根本找不到名字带「雨」字的。

*

晚上的时候，俞亮接到了，方绪打来的电话。

方绪从他朋友──一名少年宫围棋老师──拿到了时光的联系方式。

俞亮：那……小雨呢？

方绪打趣道。

方绪：我说师弟，你托我的究竟是些什么事呀？整天拜托我帮你找人，我都快成专业查户口的了。

俞亮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拜托道。

俞亮：对不起，师兄，真的麻烦你了。但是请你，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小雨，真的拜托了。

方绪：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小雨，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俞亮：她……是我朋友。

方绪：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时光，是为了跟他下棋，这我能理解。时光起码有名有姓，曾有过神童称号，找起来还没那么费劲。但你说的小雨，没名没姓的，什么关键信息也没有，这要怎么找起？这么多年来，你是为了什么，一直在找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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