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绪

*

俞亮的急切，让方绪感到意外。

方绪：你很少会这么焦虑的。你和小雨，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失去了一贯的平常心？

方绪的视线，透过镜片，抬眼看他，带着一丝探究的捕捉。

俞亮：没有。

俞亮不想被看出端倪，尽可能地，选择了沉默。

方绪：你上次说，小雨设局反杀，把欺凌她的人，逐出了道场。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方绪意识到，或许问题，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在棋盘里。而是在小雨身上。

他之所以，能知道小雨被欺凌的事件，并不是俞亮多嘴宣传，而是他率先，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被他套话套出来的。

因为俞亮似乎，也在不知不觉地，把小雨和萧苒作对比。当俞亮出现对时羽行为的迷惑，就会格外想通过了解萧苒的过往，概括出天才少女的共性，再去反推小雨的思维和心理。

方绪当时察觉到的异样，就是俞亮的一句：[萧苒小时候，在学校里受过欺凌吗？]

方绪的回答是：[受过。天才会给常人带来压力，很多人因为扛不住压力，就把这种对自我无能的愤怒，发泄在天才身上。萧苒唯一的弱点，是黑白色盲。无数人用她这个弱点，去捉弄过她。]

俞亮：她不想打扰我比赛，所以，不怎么回我。

俞亮三言两语，打算将话题揭过。

方绪：我说你怎么，一副怨妇口吻。原来是被小女朋友冷落了，不开心啊？

自从在棋馆，偶然得知了，棋馆常客们，对俞亮和时羽的戏称。方绪偶尔也会，借用着戏称，来打趣一番。

那时，在俞亮三天两头，电话轰炸着，托他去找小雨的时候，方绪就常常会，以此揶揄。那时的小亮，既害羞又纯情，一提这事，保准会红着脸否认。

一晃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玩笑开着开着，次数一多，就难免当真了。至少在那时的方绪眼里，小亮口中的小雨，就是小亮板上钉钉的小女朋友。

俞亮：没有！我才没有不开心！

虽然俞亮说了很多次[没有]，但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异常响亮，一听就是涵盖着，隐忍的愤怒和委屈。

方绪：这个回答，可一点都不像你。以前你不是总回答：[她不是我小女朋友]、[我没有害羞]、[否认和害羞是两回事]、[我没有掩饰]……这些吗？

方绪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从小到大，一提和小雨之间的戏称，小亮总是会红着脸，进行否认四联。翻来覆去，台词就那么几句，比围棋定式还要固定。

俞亮：她那时的确不是。

俞亮知道师兄那时，抱着跟那些棋馆常客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俞亮此刻回想起，那些幼时的窘迫，似乎也不全然是窘迫。

[那时]不是，那[现在]呢？

车胎尖锐地划过地面，方绪一个转档，驶向岔路口。

方绪：是吗？

方绪有些出神，似乎感觉到，他的酒瘾，又在血管里蠢蠢欲动。

方绪：这么快啊？恭喜你啊，小亮。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玻璃上的倒影，垂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感觉到俞亮视线中的探究，方绪面上带笑，神色如常。

俞亮：谢谢师兄。

俞亮轻轻笑了笑。心中一直，莫名绷紧的巨石，稍稍放了下来。

方绪：看来师兄我，很有先见之明啊。我早已帮你约了小雨，你呢，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约个会，放松一下。

说着，方绪停下了车，递给俞亮，两张电影票。

俞亮：谢谢师兄，让你费心了。

俞亮含笑接过电影票。见到了，林荫道旁，等待许久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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