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的话让柏麟猛然一怔,如此说来,就连天帝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可又想了想,那毕竟是他的父帝,难道他真会做出弑父夺位这种事来?
思来想去,还是摸不清这位夜神的心思。不过按他所说,自己必是讨不到好的。
待柏麟回神时,润玉已走远。
柏麟望着那抹银色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长廊尽头,他深邃的瞳眸暗了暗,心思也变得晦暗不明。
按天界仪制,父母亡故应守孝三年。如今润玉已守了三个月,他跪在簌离的画像前,案上摆着他亲手刻着“簌离上仙之灵位”的牌位,还有些许贡品。
润玉:孩儿不孝,还有两年零九个月,暂且欠下。待大仇得报,孩儿定以龙鱼族之制,为您守足全孝。
润玉拂开宽长的袖子,双手相握,旋即抵在额间,躬身叩下。几息后他才挺起身子,面色肃然地望着簌离的画像。
一旁的彦佑也撩开衣袍跪了下来,向簌离的牌位拜了拜。
彦佑:干娘放心,彦佑定会全干娘遗愿。助夜神为您,为龙鱼族雪恨。
润玉起身,挑开腰间孝带,解了下来。随后他走向一旁的案几,将孝带放在案上,撩起银色衣袍坐了下来。
彦佑也跟着润玉坐在了他对面。
彦佑:我适才探到了一个消息。鸟族的隐雀长老,昨日约了魔尊去凡间听曲喝酒,还吃了顿火锅。
润玉剑眉微挑,语气耐人寻味。
润玉:是吗?
彦佑:隐雀此举,大有拉拢魔界反出天界的迹象。
润玉默然不语,手指摩挲着袖口,一双桃花眸盯着桌角,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片刻后,他才从座上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向另一边,一手背在身后,语气极为冷静。
润玉:穗禾身为鸟族族长,却长居九重天,其威望自是不比隐雀。眼下天后失势,他想谋反也不足为奇。但也不排除是天后指使穗禾有意诬陷,除去隐雀这个心头大患,为其掌权铺平道路。
彦佑也站了起来,言道:
彦佑:那我们要不要利用这点,顺势将鸟族收为己用?
润玉回身,又道:
润玉:此事暂且不急。如今旭凤伤愈,先前的禁足也期满。那事,该提上日程了。
没多久,太微便派人来请润玉前往九霄云殿。如他所想,旭凤也在。
先前润玉便得到消息,言说太微去了一趟毗娑牢狱,后心事重重地离开。而荼姚也只是被关押毗娑牢狱,再没什么惩处的意思。
润玉猜想荼姚定是不肯罢休,即便身陷囹圄也会替旭凤谋划,无非是向太微索要储位,亦或是令旭凤和穗禾成婚,以巩固鸟族地位。
果不其然,旭凤在此,确实是太微传他前来,言明立他为储,并让他娶穗禾为妻。
而润玉被传唤,无非就是为了他与锦觅的婚期。
太微这么做,自是为了权衡天界各方势力,玩弄他的帝王权术。
这点,润玉早已看清。
润玉:参见父帝!
润玉来时,太微正在斥责旭凤,只因旭凤竟当面提及放不下锦觅,自然惹怒了太微。
太微见润玉前来,便稍稍收敛了怒气,随手一扬,示意润玉起身。
润玉:父帝切莫动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也怪不得旭凤。
润玉虽表面劝解太微,然而在转身看向旭凤时却道:
润玉:只是,我与锦觅仙子大婚在即。我劝火神早日放弃锦觅,不该再对兄嫂有什么非分之想。再者,我与锦觅的婚事,是水神和父帝早就定下的,且我二人情深意笃。
润玉说到“情深意笃”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旭凤不甘地质问润玉,眼眶微微泛光。
旭凤:兄长何故自欺欺人?你分明不喜欢锦觅,你的心里,分明就只有战神!为何要撒谎说你与锦觅情深意笃?
润玉袖口中的手紧了紧,旋即藏起眼底的一丝慌乱。若非为了报仇,他又怎会说这违心之言。
润玉:之前或许如此。但这些时日,锦觅仙子常常探望,润玉甚是感念,不免生出几分情意来。倒是火神,又为何非得揪着我的妻子不放?
旭凤还要反驳,却被太微怒斥,二人只得停下争吵。
太微:为了一个女子在九霄云殿争吵不休,简直不成体统!
太微怒视着旭凤,眼底尽是失望,旋即看向润玉,语气才稍缓了些。
太微:润玉,你大婚在即,尽早准备起来吧!
润玉:是。
旭凤顿时急了起来,眼底的不甘已吞没了他的理智,竟朝着太微下跪,请求太微废除润玉和锦觅的婚事,成全自己和锦觅。
太微顿时被这一句话给惹怒了,猛的拍案而起,气得直指旭凤,斥责道:
太微:你简直无法无天!!!竟觊觎自己的兄嫂!此等无视君威,枉顾人伦之徒,如何能执掌赤霄剑,统领十万天兵?!本座便收回赤霄剑,褫夺你的兵权。即日起,闭门思过!无召不得踏出栖梧宫半步!
自此旭凤兵权被削,赤霄剑也被夺了。
润玉眸光微暗,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旭凤,心里只觉好笑,他这弟弟的性子一向如此,数千年来都不曾有长进,惹怒太微不过是意料之中。而他,也不过是添些柴罢了!
之后几日,润玉时常待在省经阁,遍读经书。
这日润玉如往常一般在省经阁看书,恰好穗禾和天帝来到这里。太微见润玉在此,便索性让他一同听一听。
穗禾言明隐雀有意叛出天界,便提出派天兵镇压,甚至放出天后来制衡隐雀。
一边旁听的润玉忍不住站出来,对太微道:
润玉:穗禾公主所言不差,提前准备兵马确有必要,防范未然。只是,隐雀未必就是真的叛乱,贸然带兵镇压,反而中了有心之人的离间计,此风断不可长。儿臣认为,不妨简拔特使,率一部天兵亲临翼渺洲,详加调查隐雀等一众鸟族长老,严惩幕后之人。
太微深以为然。
穗禾无话可说,只好按照润玉的要求答应去安抚族里的人。
穗禾离开后,润玉也准备告退,却被太微叫住。后者面上似乎有一丝愧疚之意,他走到润玉面前,一副关切的模样。
太微:你的伤势怎么样?
润玉一愣,旋即想到太微那副无情模样,转又将那骤起的一丝希冀抹去。
润玉:多谢父帝挂碍,已无大碍。
太微垂首微点了头,随后环视了这省经阁,瞬间转移了话题。
太微:最近,我看你时常出入这省经阁,都看了些什么书?
润玉:孩儿最近,发现了几本上清天有关修身养性的典籍,正在研读。
太微夸赞了几句,又让润玉多读些天史和兵书。然而润玉并未接太微的话,而是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忽然间粲然一笑。
这一笑自然引起了太微注意,问起在笑什么,润玉只道是想起了幼时的那位开蒙恩师。
太微自然晓得润玉说的是谁。
那时荼姚怀有私心,虽将润玉带回九重天,却不曾为他请教书先生。所以太微便只能亲身教导,那段时光,也是润玉唯一一次感受到父爱。
太微很满意润玉还记得儿时的教导之恩,也在润玉的引导下对他一点一点地放下了戒备,甚至添了几分好感。再较之拂逆太微的旭凤,润玉更是合太微心意。
想起以前荼姚一直打压润玉,而他作为父亲并未对润玉有多少的照拂,生怕润玉怀恨在心,便开始好言好语推脱责任。
听着太微这一番话,果真是毫无漏洞,仿佛这一切他都没有错似的。
太微一边说着,一边绕到润玉身后,完全没注意到润玉那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因为在润玉心里,太微所有的言语之中,唯有“虚伪”二字。
太微说起润玉生母一事,实则是为了巩固权力,又装出一副对簌离和润玉有所亏欠的模样,无非是让润玉不要记恨他这个父亲。
润玉虽不屑,却还要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让太微放心。
润玉:父帝愿将当年真相据实以告,孩儿……
润玉实难面对着此等无情之人说出这番话,可细想之下,又忍了下来。
润玉:孩儿感激不尽。
太微很是满意润玉的态度,言说旭凤行事乖戾悖逆,实难掌四方天将,便将兵权移交给润玉。
润玉谋得了兵权,便跪拜叩谢,眸中的阴寒被他藏下。
润玉:润玉必慎始敬终,不负父帝厚望。
太微欣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让润玉退下。
润玉从省经阁走出后,却见穗禾并未离去。
穗禾:穗禾多谢大殿献策。
然润玉负手而立,正眼都没看她一下,漫不经心地理了一下衣袖。
润玉:举手之劳,穗禾公主不必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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