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哒哒,伯邑考和月泷一人一骑,两匹雪龙驹载着他们从西岐出发,一路穿过麦田,走过河流和山川,奔着朝歌而去。
伯邑考拿出笛子,一曲悠扬的小调飘出,月泷握着缰绳,垂眸看见马儿的眼睛亮了亮,果然是通人性的马儿。
音乐通情,马儿的尾巴也甩来甩去,似乎能听懂人言一般。
有了音乐,这长长的朝歌之路,也变得没有那么难走了。
一曲毕,伯邑考收了笛子,有些惋惜地道:“可惜姑娘来得晚了些,这附近本来有一片美景,如今也被战乱破坏殆尽,只剩一片荒凉了。”
月泷握着缰绳,静静无言。
许久之后,伯邑考对月泷说:“姑娘看遍山河,便可以回去了吧?月宫想必需要姑娘执掌诸事。”
“是。”月泷道,“从朝歌回去,我就要回月宫了。”
“也好。”伯邑考笑了一下,“姑娘早些回去的好,不然……”
“不然如何?”
他垂眸,摸了一把雪龙驹的马鬃,笑了:“不然我在这人间牵挂的,就又要多了一位。”
“你已存了必死之心,是吗?”
“是。”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朝歌城下,他抬头望着朝歌城门,眼中宁静:“死法想必不会太好看。人固有一死,早几年还是晚几年,也没什么分别。只要能救回父亲和弟弟,伯邑考这一条命,也算值得。”
他指挥着雪龙驹转身,低头在雪龙驹耳边说了两个字:“回家。”
然后驱使着雪龙驹下西岐,回眸望了一眼月泷,笑了。
月泷也俯下身,在雪龙驹耳边说了两个字:“回家。”
雪龙驹载着月泷,离伯邑考越来越近,少年笑容温良和善,看着自己时带着无尽的婉转情义,似告白,也似告别。
当夜回到西岐之后,月泷在院中凝聚月华之力,伯邑考在一旁弹琴,就这么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琴声本是悠扬无比,可在月泷消失那一瞬间,倏然转忧,伯邑考脸上郁郁之色难消,这次离别,便再无缘再见了。
他不是没有恨,不是没有遗憾,他是人,不是石头,他也有压不住心中情感的时候。
他恨殷寿,恨狐妖,恨天谴,也恨自己作为人,作为西岐的少主,能做的有限,而他在这样艰难的情境里,只能勉力保持住自己的忠义和仁孝。
他有恨,但恨无济于事,他选择理智冷静。
可月泷的离去,似乎打开了那个叫做情感冲动的阀门,今生无缘得见的事实,令他难以自抑。
他不够自私,他连最基本的表白心意都无法做,他没有资格留住她。
琴声起伏得剧烈,他人生近三十年,除却少儿懵懂莽撞,今夜情绪起伏最为激烈,琴声诉情,西伯侯府都知道少主心绪不宁。
月泷站在月宫凝望人间,此刻耳边依旧是民间绝望的求助,可却多了一道决绝的琴音,她辨认得出来,那是伯邑考的琴。
又听了片刻,她右手结印,给月宫重新织了一个能隔绝声音的结界,从此人间诸事,与月宫无关。
这是随月神心意之举。
这也是那运筹帷幄的圣人所希望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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