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自那日从断桥和月泷闹了不愉快,许仙一直憋着一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冷漠心硬的女子。
憋着气的许仙拿着捣药杵撒气,把宝芝堂新进的一批田七全都捣碎磨成了粉,宝芝堂的掌柜捋着胡子表示:这年轻人踏实耐劳肯吃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宝芝堂的小伙计却不这么想,他也正处壮年,那日见到月泷从街上经过,许仙就冲出去追着跑,自然猜测许仙现下这副样子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业心”。
他见老板撩了帘子去了后面,凑到许仙旁边道,“许仙,你这最近是不是为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苦恼?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许仙脑子里正不知多少遍地上演那天在断桥上的场景,对方的一字一句,一个眨眼的动作都被他循环播放。当下正憋着气呢,听到有人这么问,赌气般地说道,“身为女子,容貌倒是其次,性格和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我许仙人生的一大愿望就是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那位姑娘貌美是貌美,这性格却与贤良淑德四字相去甚远,我怎会惦记上她。”
不知是在回答伙计的话,还是在反问自己,他还没想清楚,恍然间看到门口站了一位客人,抬眼看去,一瞬间冷汗直流。
刚刚他口中那位与“贤良淑德”相去甚远的貌美姑娘,正立在门口,神色冷淡地看着屋里两人。
许仙不敢抱着侥幸心理,心知他说的话定是都被听了去,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手里的药杵被他抓着在转圈圈。
伙计忙上前去招呼,“这位姑娘,可是要拿药?”
月泷本是难得出来走走,经过宝芝堂门口远远望见许仙,看他面色发白,气力不济,似是有什么病症。想二人自半步多相识,这人虽啰嗦了点,但人品性格都没得说,她倒是不至于见死不救。
哪知自己还没迈进门,就听见了如上对话,她立在门口不知该走该进。
月泷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轻启朱唇,声音凌凌,“桃花三钱……就这些。”
伙计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拿药,包好药材才道,“姑娘,这其余药材都有,只是这桃花却不是季节,小店没有。”
月泷道,“无妨,这桃花,本就是患病之人自去采摘药效才好。”她接过药包,把它放到柜台上,对柜台后拿着药杵盯着自己看的许仙道,“药煎好,一日一服,三日便好。”
许仙更懵了,“姑娘,许仙本就是大夫,我没病。”
月泷轻笑一声,“失眠多梦,神思不属,精力不济,手心出汗,心慌难忍,若有这些症状便用,若无”她停顿,“便丢了吧。”
许仙从柜台后绕出来,脚步随着要出门去的月泷,“姑娘也懂医?姑娘怎知许仙最近有这许多不适?”
月泷淡笑不语。
许仙追了半条街,才想起自己之前的冒失话语,解释道,“多谢姑娘赠药。刚刚许仙之言,都是胡说八道,希望姑娘你不要介意。”
月泷好似没放在心上,“我不介意。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本就与我无关。”
许仙:……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走夫小贩,街边摆摊的生意人,都禁不住往月泷的方向看去,大部分人一生都未见过这等女子。
许仙早就觉察到,可急着追问和解释,顾不上。
此刻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身边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走过来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去了。
月泷看那红通通亮晶晶串在一起的物件,觉得很是好看,想说不如买一串放在屋子里作装饰,弹琴下棋乏了也可以调节一下心情。
许仙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却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略带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竟是连冰糖葫芦也不认得。
许仙追上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回来递给她。
月泷拿在手里看了片刻,赞叹道,“真是好看,只是要凑一对,挂在家里才好看。”
许仙一噎,半惊半疑道,“这是冰糖葫芦,是吃的,零嘴儿。”
“吃的?”月泷错愕。
她迟疑着送到嘴边,拿舌尖舔了一下,“甜的。”
许仙白皙的面皮在她伸出舌尖的那一刻就红了。
见她张开小口,雪白的贝齿去咬那比她小嘴都大的山楂,竟慌张着移开视线。
月泷对吃食没什么爱好,尝了尝便罢,“吃着却没有看着惊艳,这还是用来做装饰得好。”
许仙逃也似的,“那我再去给你买两串。”
他跑过去跑过来,拿两串完整的糖葫芦,换了月泷手里咬了一口的糖葫芦。
“买?”月泷问,“你刚刚给了他什么?”
许仙又是一惊,“所谓买,就是我予他银钱,他卖我货物。姑娘家住何处,为何连这么简单的生活常识都不曾习得?”
月泷一顿,还是选择让他知道,“我是月宫宫主,是神仙。”
许仙不信,“姑娘说笑了,若是姑娘是月宫宫主,那我岂不是那文曲星君了?我知姑娘定是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便是了,为何拿话框我。”
月泷嗤笑,把糖葫芦收入囊中,随手抓住他的手,一个隐身术加飞天术便把人带到了天上,“这下你可信了?”
动作太快,许仙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已踩在了云朵上。他其实心中早有疑虑,只是不敢说服自己,此刻站在云端,心中却是一片寒凉:神与人。如何能有结果?
月泷见他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双目沉沉,一言不发,怀疑自己把人吓着了,正想开口安抚一二。
本来还在发呆的人突然回神,“姑娘,你给我的药方,可是解相思病的药方?”
虽然疑虑他怎么思维如此跳跃,月泷还是点了头。
“你是怕我缠着你,所以才告诉我你的身份。”他连疑问句都不用了。
月泷带着人回到地面,后者脚踏实地后却也不说话,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
她道,“许公子仪表堂堂人品贵重,堪配佳人,当取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才是。”
许仙素来性子温润,此刻却是头一次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心中一片悲凉:他果然没有看错,月姑娘果然生性冷淡,心肠冷硬,无比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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