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天君冷冷一字出口。
一个从墙角拎了根手臂粗细的方正长棍,一个从墙上取了那条将将用过的鞭子,一前一后站定在东华身前身后。那长棍上满是小刀似的尖片,又薄又锋利,一棍子便能将人打得皮开肉绽。
东华阖眸微垂着脑袋,只胸前那一点微弱的起伏。他向来是习惯痛的,痛得多了也能习惯,可眼下,浑身的痛一阵强过一阵,饶是他也被折磨得生出了些许死志。双臂脱臼,嘴里又塞着铁球,他倒是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也好……没有了退路,他总能活得更久一点,他记得还有小白和滚滚在等他。没法死,却也能吊着他一口气。
带着尖刺的鞭子和长棍交错着挥落在他前后,胸前一鞭,身后便紧接一棍。
他像破麻袋似的被打得前后摇晃,早被磨光了皮的腕子鲜红一片,手指、手臂的伤血流如注,将他一头银发淋得鲜红可怖。一身紫衣破碎得不成样子,三三两两的碎布粘在伤上,与血肉搅在一块儿,再难分清。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拎出来的,一身赤金血所剩无几,连伤口和嘴边的血都淌得慢了许多。他本是不愿意出声,后来是想呻吟也出不了声,现在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鞭子和长棍统共也没挥多少下,待到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浑身浸透赤金血以后,天君叫停了那两个天兵。
他们扔下手里刑具,又去墙角翻找了片刻,回到东华面前时,他们手里捧着一团脏乎乎、乱糟糟的麻布。天君再挥了挥手,他们立时将手里的麻布甩开,像裹床单似的,将麻布紧紧裹在东华身上。
麻布被浸过鱼胶,不长不短,正正好能在他身上裹个一圈,也正正好裹住他前胸后背。大抵是麻布裹得太紧,又大抵是麻布太过粗糙也太过肮脏,裹紧的瞬间,东华微扬了扬头,喉咙深处还是低低的闷哼出了一声。眼睫稍颤,神识已然不大清明的东华在看清身上的麻布之后,呼吸下意识的急促了不少,半昏半醒间,低垂的眼底尽显怯意。
他也是人,也会害怕。因为他一直都太过强大,是以人们都忘了他其实也会害怕。他要护着天下,所以他又不能害怕。他常常在逼自己,逼自己忘记疼痛、忘记害怕。所有的人都在寻求他的庇护,而他只能自己庇佑自己,他自己又那么的不在乎自己……他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独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天君就这么吊着东华,足有一个多时辰没管他。后头再管他的时候,浸了鱼胶的麻布早和鲜血伤口紧紧粘粘在了一块儿。天君踱着方步缓缓走在东华身后,不知何时起,他手上就已经握了一把三四寸长的匕首。
“帝君多年征战,想必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吧?”他将匕首尖抵在东华背后,慢慢悠悠地画着圆圈,“帝君说,本君要从哪处下刀才好?”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续道,“帝君还是不要说话了,那铁球的滋味可不好受。帝君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漫不经心地下了刀。
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东华背后,从上到下,深可见骨的一刀直直划到麻布末端。
东华哼了一声,后背僵直,欲躲却无处可躲。
第二刀落在第一刀的旁边,同样一刀到底,将整块的麻布割出了一条三指宽的布条。天君手腕一转,将匕首收在掌心,另一只手慢慢覆上布条顶端。他的动作一直都很慢,既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又能在无声无息间突破他所有的防线。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死,但就是不知道致自己死命的这一刀会在何时砍下。这样漫长等死的过程最为痛苦。
整座天牢寂静无声,惟有东华粗重的呼吸和点点鲜血滴落的声音,安静得令人感到害怕。
天君忽然一把抓紧布条,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力,猛一下将手臂长的布条从东华背后撕了下来。麻布和伤口粘粘在一起,这一撕,撕的便是血肉。沾了鱼胶的麻布黏性极好,和血肉粘在一块了,便就等于在人身上生生扒皮。布条上沾满鲜血肉块,鲜血淋漓的被天君拎在手里,末端还不住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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