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山上,没有想象中的穷凶极恶面目狰狞的土匪,反而这里如世外桃源一般。而且,被抢亲掳走的黄小姐竟然是自愿留下,还不愿意下山。
这一切,都是吴三娘没想到的。
面对她的迷茫,涂龙把她请到自己的屋内。房间内干干净净,一床一桌一把凳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摆设。
涂龙给吴三娘倒了一杯清水,吴三娘确实也渴急了,一扬脖儿咕咚咚喝了个精光。
涂龙指了指凳子:“请坐。”
吴三娘侧身坐在凳子上,又问了一遍:“你真是这双龙山的二当家的?你是屠龙?”
对方点点头:“我姓涂,涂抹的涂。我们这里也确实是双龙山,大家伙也确实管我叫二当家的。我们平时,自己耕地种田,打水劈柴做饭,到山下买东西,公买公卖,童叟无欺。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们和你想的不一样。”
吴三娘自己又倒了一杯水:“不对,那你们为什么强抢民女,难不成是你们大当家的逼你们这么做?”
涂龙忽然不说话了,好像陷入了回忆,缓缓的说道:“这双龙山下本来真有个大当家的,她也是女的,叫玲珑。有一回,赶上了灾年,玲珑父亲是佃户,交不上粮食被主家逼死,她夜里用镰刀砍死了主家,跑到山上,很多灾民也都上了这座双龙山,后来,推举玲珑当了大当家的,我是讨饭到了这里,被收留了,后来,成了二当家的。这山上人都是穷苦出身,非官非宦,非富非贵。”
吴三娘好像有点相信,她回忆起刚才见面的情景,问道:“你和那个玲珑,是不是……”
“对,我俩定了亲,可人生难料,玲珑被人被绑走了,我带着人找了三年了,整三年,一直也没有个线索。刚才见了你,我还以为她回来了,后来一想,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啊!”
“黄家小姐成亲,你为什么去抢亲?”
“唉,红壁庄的黄员外,你可千万别小瞧,那是手眼通天的主,他和妖教九灯门关系非同一般,他想把闺女嫁给九灯门的一个分舵主,黄小姐苦苦哀求,却无可奈何。最终,她写了一封信到我这山上,我才在成亲的日子,出手相救。”
吴三娘回忆起当时黄员外的表现,确实奇怪,不惦念自己孩子的安危,反而是让自己把什么弹棉花的嫁妆给带回去。吴三娘摸了摸兜里的银票,问“如果你们都是穷苦人,为什么要抢富户?为什么要赎金?张嘴就是三万两?”
涂龙一指窗外:“我们吃喝不愁,日子苦也不怕,可官军不答应啊,一年里要围剿数十次,我们为了自保,只能多备人手,多准备灰瓶炮子滚木礌石,这些都需要银子。我们所抢之人,事先都做过调查,那都是丧尽天良之辈。”
吴三娘还想问,忽然有人推门而入:“二当家的,山下来人了,说是要找这位姑娘!”
涂龙警惕的问:多少人?什么打扮?
“穿的都是布衣,大概有七八个人!”
吴三娘马上就明白了:“肯定是钱串子,他怕我在上山有危险,找了高家客栈的几个人来救我了!谁知道你们这儿都是好人呐!”
涂龙点点头:“你去吧,让他们上山。”
吴三娘奇怪的问:“你说官军来剿匪的话,你们能抵挡?我上山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就不怕我是探子?”
涂龙一笑:“你就一个人上山,就算是探子,又能怎么样呢?路上有十几道埋伏,火攻水攻土攻都有!最后还有一道防御,几十杆三眼铳,山路那么窄,神仙也上不来!”
说话间,外边吵吵嚷嚷,涂龙和吴三娘走出屋,发现外边九个人清一色都是土黄色短衣襟小打扮的男子,为首的嘴上两撇小胡子。这九个人每人手里一把锋利短刃,劫持了山上的妇幼,用刀抵住了她们的喉咙。
涂龙大吃一惊,扭过头问:“你真是官府的探子?”
吴三娘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些人,我也不认识!”
小胡子哈哈大笑:“涂龙,没想到吧?我们是宁王府的,来剿灭你这老巢!”
吴三娘跳脚大骂:“放屁,宁王府的谁不认识我?谁敢在我面前胡闹?你们到底是谁?”
小胡子把脸一沉:“涂龙,我们上得山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带你回王府去喝杯茶,然后,你就回来,继续当你的山大王!”
涂龙冷冷的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小胡子阴险的笑了:“那就同归于尽了!”
涂龙说话的时候手摸向了靴子,没想到小胡子比他更快,身影一晃到了涂龙近前,从他靴子里掏出了匕首,一伸手,一道寒光飞出,匕首插在不远处的水桶上,嗡嗡作响。
涂龙拧着眉毛说道:“好俊的功夫啊!”
小胡子还真就不废话了:“来,先杀一个孩子给涂当家的开开眼!”
手下一个黄衣人就要动手,涂龙大喊:“我跟你们走!”
小胡子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小胡子手下八个人慢慢围拢过去,把涂龙围住,捆上,小胡子一指人群中红衣女子:“把她也带走,再去找找黄小姐的嫁妆,红色的箱子,很显眼。”
不多时,有人抱着一个红箱回来复命,小胡子打开箱子,翻找一遍,看到里边有一个弹弓样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盖上盖子。
吴三娘恍然大悟:“你们是黄员外家的人!”
小胡子志满意得的笑了:“对啦!我们黄员外为什么不派人来救小姐?第一,这样的闺女死在外边喂了狗也没人管她!第二,双龙山易守难攻,派了你先上来,我们就能有机会,可没想到这么容易!这五百两银子花的可真值! ”
吴三娘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山贼是好人,这黄家是恶魔。她强作镇定:“你们就不怕得罪我们宁王府?”
小胡子笑的胡子直颤:“你他妈的一个卖豆腐的小寡妇,说出这个话来,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哦,对了,你走之后,有一个姓钱的家伙到员外府找你,已经被扣住了,一会儿你俩就能见到了。”
吴三娘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自己为了能赚点钱,竟然把钱串子搭进去了,还把二龙山给毁了,又把黄家小姐给坑了。
这时,人群中的黄小姐说道:“这些人也并不是我们府上的人,他们是九灯门的!去年来提亲的人里,就有他们。”
黄小姐身边的黄衣人,用短刃抵住黄小姐的哽嗓咽喉,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小胡子一指涂龙:“押着他们仨,走!我知道二龙山的山路上机关重重,埋伏遍地,我把丑话说到前边,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用等我命令,直接把涂龙给割喉!”
黄衣人把涂龙、吴三娘和黄小姐押到了山下,塞进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一个多时辰,众人被押到了黄府。
一进大厅,吴三娘就发现钱串子被按着脑袋跪在了门的一侧,钱串子看到了吴三娘,还挺高兴:“你没事儿就好啊!那山大王没欺负你吧?”
吴三娘凄然一笑。
黄员外已经不是病恹恹的模样了,他径直走到黄小姐面前,正反两个耳光抽的黄小姐嘴角流血:“贱货,私通匪人,坏我门风,竟敢还把我的镇宅宝物偷走!来人,带到地牢里关起来,不要给她吃喝。”
黄小姐被带下去,黄员外满面春风的来到了吴三娘面前:“吴龚氏,你的身份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可怜你年轻守寡当了豆腐西施。我给你的银票也没用到啊,还给我吧?”
吴三娘掏出了三万两银子,恶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黄员外不以为忤,猫腰捡起了银票掸了掸尘土,又伸出手:“还有五百两呢!”
吴三娘咬着嘴唇,把剩下的银票撕了个粉碎。黄员外捏了捏吴三娘的下巴:“有点姿色,有些胆识!”
吴三娘使劲把一口痰吐到了黄员外脸上。
黄员外哈哈大笑:“小娘们,够硬气!老夫不介意,我可以唾面自干!可你还真是不知道我的手段啊!”
说完这话,黄员外从旁边拿起一个茶壶,走到钱串子身边,一茶壶砸到钱串子头上,幸亏茶水不是滚烫的,但即便如此,钱串子脑袋顶上也淌了血。
吴三娘疯了一样往上冲,却被黄衣人给死死的拽住。
钱串子舔了舔嘴角的茶水:“唾!不是上好的龙井,这是?茉莉花茶?”
黄员外蹲下身:“孩子,你太年轻了,还故作轻松呢?你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你看啊,那个小娘子最心疼你,所以,为了惩罚她,我就揍你!那么,你再想想,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会做什么呢?”
钱串子也笑了:“你要是裤裆里有俩蛋,你要是个男人,就冲我来!”
黄员外一点头:“好啊,那我就冲你来!来,把他裤子扒了,他被抓了以后,死都不怕,却总是低头看自己的裤裆,那肯定是里边有宝贝啊,给我搜一下!”
黄衣人三下五除二,搜出了钱串子的一千两银子,钱串子的脸一下变得刷白。
吴三娘忍了许久的泪,还是不争气的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和钱串子的缘分也就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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