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高被关押在了天道书院,莫小则等人准备带呼延秀去找道同治疗蛊毒,而博通子却让灵月郡主留下。 大家都知道,一旦思晨回到肃宁王府,此生恐怕难再有相逢之时。
思晨那双本是古怪精灵的大黑眼珠中,掠过了一丝惊恐,她盯着支湃,支湃心里暗想,自己过一阵终归还是要回去的,而且是到几百年以后,如果和思晨有过多的情愫,反而是害了她。
支湃打定主意,笑着对思晨说:“郡主啊,你也该回去了。”
思晨咬着嘴唇不说话。
支湃强给自己找理由:“咱俩不合适,再说了,我喜欢的是那种能变幻的狐仙,不是……”
“你特码的就不能爷们点实话实说,不就是放不下你心里的那个什么叶子吗!老老实实的告诉人家得了呗。”韩鬼“古道热心”的训斥支湃。
思晨看了看韩鬼,又盯住支湃:“你心里有人?你什么都和我说,唯独这事儿没告诉我?”
支湃真想掐死韩鬼,可也没法细解释。
思晨面如死灰的抱起土狗,走到关婷身边:“姐姐,我现在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走了。你多保重。”
思晨身影一晃,已经到了院外,纵身出墙,人影不见。
支湃追到院里,身后程图说了句:“别追了,我都追不上,何况你这不会武艺的。”
一行人告别博通子,打马奔向了泫城,进了城,莫小则领着人直接到了郑家扒鸡店,十三婶正在店里褪鸡毛,见有人进来,赶忙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里边坐,几位……哎呀,这不是莫公子吗?快来快来,老头子,来贵客了,快下来。”
莫小则把半昏迷的呼延秀背进店里,十三婶大呼小叫:“丫头怎么啦这是,额头滚烫的,病啦?”
莫小则也不好多解释,只是说:“十三婶,秀放在你这儿,我们得分头去找道同神医。”
“还什么分头去找啊,神医就在呼延秀家那铁匠铺里,每日给穷人看病呢。”十三婶一边给倒茶一边回答。
莫小则背起呼延秀直奔铁匠铺,众人紧随其后,进了铁匠铺,果然道同正在熬药,莫小则把以往的经过叙说一遍,道同摸了摸呼延秀的脉门,又翻看了眼白和舌苔,叹息一声:“术有专攻,蛊毒我治不了。”
莫小则忙问:“那怎么办?”
道同掏出银针给呼延秀针灸,问道:“下蛊毒的人捉到了吗?”
韩鬼一边吃着柜上的冰糖一边回答:“捉到了,皮鞭子沾凉水都抽折了好几根儿,就是不吐口。”
“好刚烈的女子!”道同锁紧眉头。
“女子?我们捉的是个男的!”韩鬼解释。
道同眉头的疙瘩又大了:“那就不对,下蛊的必然是女子。为今之计,我只能是熬一服草药,延缓性命,然后我告诉你们去哪里找人医治。”
莫小则抓住道同的胳膊:“道长,那您赶紧熬吧!”
“草药需要的是珍品,才能对抗蛊毒,这都好说,我这里都有备着,但是用药讲究君臣佐使,这药引子太难找了,没有药引子,药效难发挥啊。”
“什么药引?”
“雕梅。”
白久忽然接话:“雕梅各个药房里都有的卖啊!”
道同摇头:“话是没错,但雕梅是云南大理的特产,可我要的雕梅是漠河产的,非常少见,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种成一棵,一棵上最多结那么十颗八颗果子。”
莫小则焦灼万分:“从这儿到漠河,即使是千里马也来不及啊!”
“据我所知,京都皇宫里有,但是也来不及,泫城这里,也有!”
“哦?在何处?”
“就在中街的福康百草阁,只有他家有那么一颗!”
“那就好办,多少钱我都接受,咱走。”莫小则起身要走,又被道同拉住:“不是钱的事儿,这颗雕梅的确价值千金,但它是药房华掌柜家的嫁妆!”
“嫁妆?”
“华掌柜有一独女,至今未嫁,如果谁娶了她,华掌柜就把药房和这粒雕梅全都给了。”道同一边下针,揉针一边解释。
程图笑了:“此事不难,今日晚间,我去一趟,手到擒来。”
韩鬼拍手:“有贼就是好!”
道同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我曾经想要重金去买,可华掌柜死活不卖,据说,那颗雕梅是他女儿随身带着呢,你去到闺房,小心被说成采花贼。”
程图一摆手:“这可不行!我有原则,绝不进内宅偷盗,更何况闺房,更何况人家随身携带啊!我死也不去!”
韩鬼问:“那怎么办?支湃,就你主意多,你说句话呀,哑巴啦?”
支湃像丢了魂一样,回过神来说了句:“这事儿只有一个解决办法,让莫小则去相亲,如果对方乐意了,趁着那丫头不注意,把雕梅偷出来。”
“你损不损呐!”钱串子点指支湃。
“要不我去!”韩鬼主动请缨。
程图摆摆手:“你去了,会把姑娘吓死,到时候那雕梅就陪葬了。”
关婷摇摇头:“反正不能让小则去相亲,支湃你这什么主意啊!”
道同拔针说道:“秀丫头过不了今夜子时了。”
众人大惊,道同继续说:“华掌柜家的闺女丑得赛无盐,眼光还挺高的。”
关婷点点头:“那就让小则去试试吧。”
莫小则苦笑一声。
于是乎,道同作为大媒,领着莫小则直奔了华家,华家是前院为柜台,中院是药材库房,后院才是住宅,听说妙手回春的道同来保媒,华掌柜赶紧迎出来,并把二人接到后院。
在花厅里落座,道同说明来意,华掌柜一边听一边点头:“好事儿啊,而且这位公子一表人才,不过,我还得请来内掌柜的相看相看。”
不一会,华掌柜的娘子也到了花厅,进门一边跟道同寒暄,一边偷眼观瞧莫小则,越看嘴角越翘,她吩咐人从中院拿来一个小檀木盒子,递给道同:“道长,我们这做药的人家,对您是万分敬仰。”
“客气客气。呃,这是?”道同问。
“这是一根百年老参,虽然细了一些,但功效很足,您悬壶济世,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道同接过,连连道谢。
“不瞒您说,我家这闺女啊,都成了泫城的笑柄了,刚才您介绍说这位公子识文断字,只不过家道中落,这不怕的,呃,说句话,您可别不爱听。”
“您请讲。”
“我们这做父母的啊,做不了主,我还真得把我家那死丫头叫出来,您千万别见怪。”
“不怪不怪,那您让令爱也出来叙谈叙谈。”道同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人出来才有机会拿到药引子啊。”
不一会儿,丫鬟陪着小姐出来了,这位小姐进门后侧身坐在母亲身后,也是左一眼右一眼的偷瞄莫小则,莫小则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厅内略一冷场,丫鬟赶紧过来给倒水:“道长,您喝水,公子我给您也续上。”
莫小则一抬头,余光可就看到了小姐,并不像道同说的那么难看,只是眼睛稍微有点小,鼻子……嘴……耳朵,嗯,是挺难看的。
小姐年岁稍大了一些,早就被父母催的愁闷,被闲言碎语说的发狂,此时见了莫小则,心里已有七八分的满意,她问道同:“道长,我爹扇子上有这么一句,叫‘连翘首,掠过半夏,凉透薄荷裳’,不知下句该如何写啊?”
这句话明里和道同请教,但谁都听得出,这是考莫小则的,莫小则放下茶盏,说道:“不妨写‘当归也,茱萸熟地,菊老伴花黄。’”
这两句词其实都是现成的,是宋代辛弃疾的一首《静夜思》,这首词的情境是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在战乱年代的夜阑更深之时,独守空房,思念远离家乡的丈夫。但短短几句里是以云母、珍珠、防风、沉香、郁金、黄柏、桂枝、苁蓉、水银、连翘、半夏、薄荷、勾藤、常山、轻粉、粉黛、独活、续断、乌头、苦参、当归、茱萸、熟地、菊花等24味中药名搭配在了一起,浑然天成。
小姐点点头,道同这个时侯赶紧趁热打铁:“华掌柜的,贫道听说您库里最近上了一批岭南的珍贵草药,不知可否让我开开眼呐?”
华掌柜和内掌柜的一听,赶紧起身引领着道同去中院,丫鬟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莫小则脑子里急速的转着,“怎么才能把那颗雕梅让她拿出来呢?”
还没想出一个好主意,就听外边有人喊:“哎哎哎,您几位怎么不听劝呢,这儿是内宅,买药您到柜台上去啊!”
“去你吗的!”
“哎呦,你怎么打人呢。”
伴随着吵嚷声,一个身影进了花厅,莫小则一看:竟然是关湛。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旁边的华小姐问:“来者何人?为何私闯民宅?”
关湛也不理他,走到莫小则近前,都快鼻尖碰鼻尖了:“我来问你,你来此作甚?”
莫小则想解释,可华小姐就在跟前,也没法实话实说,他盼着道同赶紧回来替自己偷偷向关湛解释,可一看门外,两名持刀的亲兵把守着花厅的门,莫小则心里暗叫:“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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