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关湛将军把莫支二人请到了中军帅帐。他热情的牵着莫小则的手一同入座。“方才,我已经派人拿了我的名刺去泫城解救令堂,估计地方县令也会随着使者过来谢罪,到时候我严加申斥于他。”
“多谢将军!”莫小则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此外,昨天支公子所建言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事儿?”莫小则没听懂。
支湃赶紧抢话:“成亲的事儿他考虑好了,现在就差个良辰吉时了。”
关湛高兴的点点头。
支湃掐指一算:“哎呦我天哪,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巧,今儿就是好日子,将军,您看来得及嘛?”
关湛略思索了片刻:“我统兵在外,也不能大操大办,举行个简单的仪式也就是了。如果婷儿觉得委屈,大不了等回到京都,我再宴请亲朋,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安排。”
关湛刚走出去,莫小则用力掐住支湃的脖子:“你怎么顺嘴就胡说八道啊!什么今天就是好日子?你要疯啊!”
支湃掰开莫小则的手,咳嗽连连:“你才是要疯!九灯门会的妖术你都会,谁不怀疑你是妖教的人?万一朝廷想办你,那不得有棵大树好乘凉吗?你不答应成亲,关家父女就轻而易举的放你走?再说了,你赶紧把名单上的人凑齐了,找到那本书,我也好赶紧回去!”
“回哪?”
“二十一世纪。”
“离这儿远吗?”
“别问了,当你的新郎官去吧,你要是不乐意,一会儿见了你娘,就让你娘去拒绝,我看你以后能娶个什么样的,还能超过关婷?我就还不信了。走吧,回屋你先洗个澡。”
回到书房,有军卒摆好了大木桶,热水冷水兑的适宜,旁边炉子上又重新烧上热水,随时准备续上。莫小则脱了衣服泡进木桶,支湃在帐门口抽着烟斗卖呆。
刚抽了两口烟,旁边有人怯声问:“莫公子在屋里吗?”
支湃一抬头,气都喘不过来了,只见关婷换了女装,飒爽英姿的站在那儿。
“我的天呐!!太便宜莫小则这个王八蛋了!!”支湃喊了一声,“少将军,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啥意思,今儿见了你,我才明白了!哎呦,我这心脏啊……”
关婷抿嘴一笑:“别油嘴滑舌了,莫公子到底在不在?”
支湃肚子里的坏油有咕嘟咕嘟冒泡了:“在,就在屋内。”
关婷点点头,侧身挑帘进了帐内,屋外雪后阳光分外扎眼,关婷刚一进昏暗的屋里眼睛还不太适应,等她走近了,这才发现莫小则正坐在木桶洗澡。
与此同时,莫小则也听到了脚步声,他不耐烦的扭过头:“说过了,不用你搓背,出去!”
“啊!”
“啊!”
帐内两声惨叫,支湃吐了口烟:“嗯,这事儿算是给他们坐实了!”
关婷捂着眼睛跑出来,她站在支湃面前,眉毛挑了一挑,眼里都要喷出火了:“支湃,你,你故意的吧!”
支湃很无辜的往屋里看了看:“什么故意的?你问我小则在不在,我说在,你就进去了。怨我喽?哎呦,你这生气的模样都这么好看,娇嗔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关婷一跺脚,转身离去。
莫小则泡完澡,穿好衣服走出来用青盐漱口,瞪了支湃一眼。
支湃不满意的回瞪:“装什么装,今儿晚上就入洞房了,你俩还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呢,我这当大哥的不得帮帮你嘛?”
正说着,就见从军营大门口走来了十数名不同年龄的女子,这些女人有的端着笸箩有的背着小包,有说有笑的往里走。支湃扔了烟斗:“哈哈哈,苍天待我不薄啊,我猜想的事儿终于实现啦。”
莫小则吐了漱口水叫他:“你干嘛去啊?别胡闹!”
支湃充耳不闻,他飞奔过去,没话找话瞎搭话:“来啦?今儿天不错呀!”
对方女子中有那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长着美人痣的少妇点头应承着:“来了,可不是嘛,天儿不错,好日子!”
支湃喜上眉梢,他问后边的小校:“哎,她们这是叫官妓啊,还是军妓?”
问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刚才那“美人痣”听到了,回头一口唾沫啐在支湃身上:“妓你妈妓!”
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笑着走了。
小校摇着头替支湃擦唾沫:“有您这么说话吗?朝廷早就禁止官妓了,您不知道啊?今儿是我们少将军的大喜的日子,可军营里都是男的,好多事儿帮不上忙,这是我们从泫城请来帮忙的,不知道您就别瞎搅合呀。”
支湃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刚才还表扬你待我不薄呢,哼,你不厚道啊!”
小校刚要走,支湃把他拦住了:“给,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再去城里跑一趟,给我买点东西!“”
“行嘞,您说吧,买什么?”
支湃趴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小校一咧嘴:“这,这可不太好吧!”
支湃拍拍他肩膀:“剩下个三两五两的就归你了!”
小校月例才二两,听支湃这么说,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行嘞,我现在就去,一定快去快回。”
婚礼没有仪式,直接就开了宴席。莫小则和支湃二人打起精神,满脸堆笑的挨个敬酒。
关婷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有小姑娘端着红色托盘,盘子里尽是些镊子、五色丝线和铜钱。小姑娘给关婷介绍:“少将军, 给您绞脸开面的这位姐姐可是泫城里有名的全乎人宋佟氏。”
宋佟氏手里拿着镊子和丝线微微一笑,俯下身给关婷绞脸,一边绞一边唱:“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关婷问道:“什么叫全乎人?”
“哎呦,您净忙着打仗立功了,这都不知道?全乎人就是父母双全,子女成双,夫妻恩爱,全家吉祥。人家一个人就占全了。”小姑娘手里托着镜子笑着回答。
开完了脸,大家七手八脚的帮着关婷开始装扮:马面裙、竖领长袄、刺绣四季花草披风、凤冠霞帔依次给穿戴好,又给关婷换上翘头绣花鞋,脖子里戴上戴盘锦璎珞项圈。
关婷看了看铜镜,几乎都认不出自己了。不过,爱美乃是女人的天性,这幅打扮,她自己看着都心花怒放的。
正美呢,外边“咚……咚……咚……咚”四声炮响。关婷从椅子上几乎是飞起来的,她从墙上抽出宝剑,就往外冲,却被后边的丫鬟老妈子给拽住了:“我的新人呐,您看您,不问问就急了,来的时候那军爷说啦,军营里不放爆竹了,四声炮响是祝您四季平安,炮声一响黄金万两,这会子,新郎官正在宴席上被灌酒呢!”
关婷把宝剑还匣,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拽了拽腰间的带子:“有点紧,勒死我了。”
有一位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妈子大呼一声:“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说那个字啊。”
关婷一吐舌头:“太紧了!”
“紧也不能说紧,怕是以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来,我给你松一松。”老妇人手脚麻利的给弄好了,满脸堆笑的问:“新人,您看看,还有不合适的地方吗?还有我们没做好的地方吗?”
随着老妇人的话,其余的人围成半个圆,道喜的道喜,吉祥话也像排练好了似的说个不停。
关婷摆摆手:“都特别好,辛苦大家了!同喜同喜,谢谢,谢谢。”
年纪最小的一个十一二的小女孩绷不住的笑了:“姐姐,这话还真就得我来说了,看来也是没人教过您。跟您说吧,我们忙活了一个时辰啦,该您打赏了!”
关婷一拍脑门:“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娘去得早,家长里短的事儿,我从来也不知道,每天就是看兵法和操练士兵。呃,小妹妹,应该打赏多少?”
小女孩笑的更欢了:“这话问的我就更没法回答了,您看着给吧,反正我们就是沾沾您的喜气儿!”
关婷从床前柜子里拿出两锭50两的官银,递给老妇人:“回去以后,您给大伙分分吧。”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众人,忽然陷入沉默和宁静。关婷忙问:“我又哪做错了?”
忽然,众人尖叫连连,小女孩跳脚拍手,宋佟氏和老妇人手都哆嗦了,有人还上前要拥抱关婷,被老妇人喝止。
众人兴高采烈的道谢施礼退下,房间里只剩了关婷一个人。
她摆弄着桌上的五彩丝线,一丝笑容爬上脸庞。这时,帐门外有人爽朗的喊:“我来看新娘子啦。”
关婷抬头一看,黑壮的屠黑脸像塔似的站在了门口,满嘴的酒气,满脸的笑容,见了关婷也不施礼,而是大呼小叫:“哇,太好看了,太他妈的好看了,真他吗的好看!”
关婷笑着指了指凳子,招呼他坐下。关婷起身给倒了水:“屠千总,我自小就和你认识,你看着我长大的。除了我父亲,就和你最亲了,现在,我要嫁人了,你的耳朵却聋了,你知道吗,我心里难受,舍不得我爹,舍不得你,但是,我爹说得对,我总在这军营里也不是办法,我都十七了,还没嫁人,其实有时也挺着急的,但忙起来也就忘了,只不过是夜里想起,唉,谁叫我娘去的早呢。来,你喝水。”
水杯递过去,屠千总接过,却有两滴水落在了杯子里,关婷急忙掏出绢帕给他擦拭眼泪。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也是把我当闺女了,不过,你得替我高兴啊,你想想,我一个女孩子,一考不了功名,二落不着战功,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再说了,这个莫小则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但是人挺俊的嘛,还那么聪明,我挺喜欢的,这也是缘分,对吧?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但是,我就想和你说说,你别惦念我。”
外边又有小校走进来:“屠千总,您怎么跑出来了,大家伙四处找你呢!快回去,接着喝。”
关婷一沉脸:“别让屠千总喝太多酒,他耳朵里化脓怎么办,你担待的起吗?”
小校一愣:“少将军,您是忙着当新娘子了,可能有所不知,今儿一大早,来了个姓道的神医,把屠千总的耳朵基本治好啦!再过一阵,就没事儿啦!”
关婷大惊:“他,他……他耳朵能听见啦?”
小校点点头:“听的真真儿的!”
“那我刚才说的话?……哎呀呀,我死了得了,你俩都给我出去!!”
屠黑脸站起身:“关婷,你好好过日子!我走啦,接着喝酒去啦。”
看着屠黑子的背影,关婷陷入无限遐思,她摘了凤冠,把一方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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