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之路

皓月西斜，时间已经过了子时，原本累极睡去，躺在床上的碧瑶陡然毫无征兆地翻身坐起，拢了拢身上的衣袍，随着帐帘微微一挑，碧瑶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散在了夜色中。

夜晚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在脸上，丝丝的寒意沁入心底，碧瑶的神色也变得锐利起来。

已经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碧瑶记不太清楚了，貌似自从张小凡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一个夜晚能安心入睡。

张小凡走的时候很匆忙，碧瑶也为此向大家做过解释，但其实那些都下过是借口，真正能让张小凡匆匆离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太清境界的门槛。

太清境界的门槛，既是一种无上的机缘，也是一次凶险，因此碧瑶和张小凡并没有打算一起突破。显然，如果在一个人突破的时候，能有另一位上清后期的高手全程护法，风险无疑会下降不少，尽管这个突破的时间可能是几个月，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然而事不遂人愿，碧瑶和张小凡的机缘竟然是同时到来的，这种机缘如果错过一次，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在一晚的商议之后，碧瑶最终悍然决定大家分开突破。

“嗯，要再快一些。”碧瑶的身影渐渐淡化，直到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皎洁的月色下，碧瑶并不是唯一睡不着的人，当碧瑶的身影离开帐篷时，朱雀幽姬也缓缓在黑暗中坐起了身子。不过不同的是，幽姬只是倚床边，良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朱雀幽姬点起了一只蜡烛，走到了桌前，桌上放着的是一沓画着火红色边框的信纸，这是鬼王宗朱雀圣使的专用信纸。

朱雀幽姬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桌前，望着眼前跳动的着火，思绪却回到了自己年少时候……

那个时候的幽姬也是天赋异禀，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成就了玉清十重天的境界，离上清之境只是一步之遥，是整个圣教公认的天才少女。

在有一次得胜归来之后，她和朋友们欢笑着分开，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在那里，她遇到了自己曾经的导师。

那位导师是圣教的前辈，但修为并不高，一直卡在玉清境界，没能迈出最后那一步。她平日主要的工作是引领圣教的新的弟子们迈出修行的第一步，幽姬也曾经得到过她的教导。

“唉，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们这样亲密的景象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幽姬听到了那位前辈的叹息，“希望将来能有所改变吧。”

“为什么这么说？”幽姬挑了挑眉头，“共同的敌人和战斗不应该让我们更加团结吗？”

“的确如此。”那位前辈叹了口气，“但这也会逐渐影响我们这个群体，你没发现我们在修炼的过程中，影响的不止是我们的修为吗？”

“还有什么？”年少的幽姬惊讶的问道。

“方方面面……我们比凡人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健康的身体，更强大的能力，更完美的容貌……”那位前辈缓缓说道，“而这其中也包括我们的性情。”

“性情？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渴望用修为来达成某种目的，那么我们就会被引导向那个方向——比如说想要延长寿命，想要复仇，亦或是不惜代价的杀死敌人，甚至是突破现有的境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是无情。”那位前辈的声音摇曳在风中，“这的确能使我们的修为更加强大，但对于我们自身而言，也会逐渐让我们成为另一类东西……”

“什么东西？”

“……非人。”

幽姬的心蓦然一紧。

“当然不用紧张，因为这只是一种趋势，而非什么必然的结果。”那位前辈冲着幽姬笑了笑，仿佛是想安慰安慰她。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幽姬忽然问到。

“天赋，因为你天赋。”那位前辈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你的天赋世所罕见，毋庸置疑，将来一定会有极高的成就，也许我没有资格指引一位天才的前行之路，但我希望在这一天来临之前，你不会被对力量的渴望蒙蔽了心灵。”

说完，那位前辈就飘然离去了，只留下幽姬躲在前辈之前坐着的那块石头上，看了一晚上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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