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
听见小骨轻轻喊了一生,喊声很轻,欢喜却重。终于,这是他的小骨平日说话的声音。
白子画回头,看到正有人向他们走来。还是小骨的梦,梦境有什么,还是小骨先看到。
面容清雅,眉目安宁,和善中却自有不凡之气,正是茅山前掌门云隐。记忆中的云隐,即便在急难、剧痛中,周身总也散不去一种从容闲定,倒是几分像清虚道长。
惟独身形有些缥缈,如在另一个时空。
“也好,我心愿已了。能在梦中见你一面,现在也该去了。”语中闲淡回甘,故友家常,不叙生死。生死平淡,只余情谊甘醇。
云隐始终是看着花千骨,眼中温暖得苍凉,苍凉得温暖,生有限,生有所恋,只想在顷刻倾尽,又终究是收敛之人。最后才看向一直望着他的白子画,一抹痛色,不去隐藏,也不张狂,但最终也化作祝福平和:“千骨,尊上,珍重!”
花千骨正要问“你往何处”,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却见云隐身边凭空出现了一黑一白的身影。惧怕须臾侵占天地,天地失色。黑白无常。再不敢细看。
“时辰到了。”这是什么声音啊?这根本不是人在说话,天高地厚,地下千尺如果会发声,就是这个声音吧……
“云隐……”不可以怕!我好难看到云隐,不能这样快!“我……我能再和他说几句话吗?”不敢称呼黑白无常,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这不是人间,不是仙界,哪有徇私枉法的道理!”那个地底的声音又出现在空无一物的空中。
花千骨只顾看着云隐,再不看就看不到了……云隐摆了摆手,淡云清风一如常:“异朽阁送来的书上,我写得详尽。再会!”只是故友兴尽而归,他日乘兴而来,生不离死不别,无忧无求。
不是啊,云隐,知你和清虚道长一般是智者,但是你不是这样……你不是很在意云翳,你也一定是想多看到我、多看到我哪怕半刻啊!你这就和……和……和那两个好可怕的鬼判官走了,你如何一点也不……
“千骨,别怕……”云隐也是看着她,这道目光永远不会散去了。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说得这样轻松,就像我们刚认识时:别怕,我们会安然到达茅山;别怕,掌门任职会一切顺利;别怕,你仙剑大会上能不负苦练……之后的事都好可怕啊,我被师父处刑,被流放蛮荒,你一直在为我争取,一直无效,可是你还是不放弃。之后我从蛮荒回来,你还是在茅山等我。都沧海桑田了,可我在茅山的那一刻,还是感到,一切和最初一样!一切都不要变,多好啊!
如今你就要去阴间,你如何比任何时候还要从容?你是心愿了了,也得道了,我不懂啊,我还是想,我们所有人都活着,经常相见……死生大矣!师父责我没有道心……师父是对的,你们都会再回来的!那……那我等你啊,就像你等我从蛮荒回来一样,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回来一定会是更好的样子!
“你倒聪明,先写下来,泄漏天机!”
“他既是有备在先,也不算违规。走罢,别误了时辰!”
脑海中波涛汹涌。潮起,潮退。地底还是发出那两个毫无差别的声音。看着云隐,看着他不见。
我还会再看着你出现!
梦境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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