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就未必,倒是可能被利用……”白子画说到一半更陷入深思。此事关乎杀阡陌,关乎长留山,小小村落的兄妹,命运竟然牵连如此之广。用心之人,究竟何所用心!
“会是谁?为了……神器?”小骨骨突然打个寒噤,瞳孔张大,漫出一阵惊恐,先吓到了自己。“不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不会。”白子画看着有些痛心,前世的伤疤,疼痛持续之久,可见多么痛入骨髓!但是这次不会的,上世自然是一眼看出她命数和神器的联系;这一世,她气息平和许多。天地有理,没有这样的道理,要她两世承受此等宿命!将她抱在怀中,把握十足地告诉她:不会。
花千骨身上那丝丝虚凉颤抖,如化入绵绵海水,只感到一片茫茫的澄静。
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仿佛从水中传来,整个海水微微共鸣:“即便神器集齐,也放不出妖神。怨戾积累,非在朝夕。”
师父说的,不都能听懂,但从不怀疑。师父的言语,师父的怀抱,是一切的回答,是所有困扰、忧虑、苦楚、绝望的反面。
心中是安定了,可头脑里云萦雾绕,许多消息,应接不暇。众多形象里慢慢剥离出常夏瘦弱的身影。
“师父,常夏……琉夏……就是说,这个人是知道琉夏的身份。甚至琉夏中毒……”花千骨想想,觉得可怕,小嘴张开成一个深洞。
“不仅如此,甚至琉夏能转世,都在安排中。”
“琉夏如何两世都这样惨……她前世是怎样的?她中毒和常清上长留山有联系么?那竹染能回来?”
“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白子画哭笑不得,小骨还是这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在师父身旁,只顾着倾倒出来。
“唔……好乱啊,师父随便说吧。”花千骨揉揉太阳穴。
“她中毒自是被下毒,常清上长留山在此之前,但未必不是一连串的预谋。前世……我记不大清,三尊会审时她不肯说出竹染……”白子画遽然沉吟,好半天说出一句话,难有的、声音里充斥万千,道不清是那一种情愫,“和你一样。”
恍然间,懂了所有人世间的情感,琉夏甘心一死,不是以前他认为的执迷那般简单。小骨为了他,她为了小骨……其实再简单不过,没有对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师父当时就知道啊……”花千骨说到一半就咽下,师父当然知道,还为自己受了那么多销魂钉……赶紧转话锋,“那为何只判琉夏?”
“你师伯护短……”白子画叹口气,何尝不知道小骨想到了什么,现在也理解了师兄的做法。
的确是成仙又如何?和凡人一样,难解这些宿怨宿缘。
“琉夏,竹染,他们都好可怜啊……师伯也一定很想念竹染吧……当时若不判……”
白子画轻轻理着花千骨的发丝,尽量把声音放温和,但仍旧如清水如冷玉,无奈世间法则,没有那么多情感:“竹染当时没判,他却没有因此悔悟……怨愤恶念不生发到尽头,也没那样容易回到正路。万物有时,循序渐进。我是没能挽救他,你师伯也没做到。是你唤醒了他的善念。云隐说得对,你的善良没有界限……”
是啊,真是惭愧,自己一直教导小骨仁慈悲悯,可自己也如东方彧卿所言,只是高高在上地惩罚过错。却是小骨使得竹染回转。小骨只是用她的善良,理解他的难处,感激他的相助,不看他作恶和利用的表面,相信他的良善最终也唤起了他的良善——他自己已然忘却的良善,世界都忘却了,小骨还是凭本性记得。也只有小骨,也只有这不问因由、不求结果的善良,无限的善良,神祗的善良,使这自私的人为成全他人去牺牲。
如常芜所言,修仙意义何在?如果不能怀着救护生灵之心,也不过是逃避人生苦难,自谋自在罢了!
“可他却为我死了!我不要!我不要……”听到小骨哭喊,红肿的双眼里仿佛不是泪水,而是血水。还好,只是泪水,你看不下世间受苦。但毕竟,不是你受苦了。在师父看来,这还是有差别,你和众生不一样,虽然你和众生都不可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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