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如何迷迷糊糊就入了梦境?着了魔一般,相信这样能够救竹染。不是可信,只是她想相信罢了。不是想相信,是她想一切都好,世间不要有苦痛,众人和睦相亲……
“你可知错了?”
“啊……”轻声惊叫道,是师父。师父几时来了?此刻端坐案前。她不敢抬头,只看到眼前师父的衣袍,洁白得映出自己的过错,洁白得容不下自己的过错。
“徒儿知错,请师父见责!”她自然不是幽若,不敢多辩驳一句。
坐在案前,看到小骨举着刑杖跪在面前,有一瞬不能适应。在人间这些日子,都是在人前作夫妻。由外而内,如今也不能全当她是弟子。何况梦境里他还表达得那样清晰,表达过和没表达过,总是有区别。
也就一瞬而过。沉声道:“错在何处?”
“徒儿轻信,以致妖魔奸计得逞,累得师父入梦犯险,徒儿还……还……屡屡不听师父劝教。请师父重责!”
师父入她梦,多少凶险,多少感动,她却还能不听从师父,如何能……
“旁人一句话,你轻易就信了。天天在师父身边,如何紧要关头,不相信师父?”
如何能……师父说得更尖锐。没有和幽若说话那般严厉和从容,字字钻心,针针见血。
“徒儿知错……”再不知能回答什么,只是不能不回师父。
你果然不是幽若,那孩子精怪,三番五次要推托过错,就如推托掌门的职责。你见了师父就连连认错。可你立即认错,倒是仔细反思了,究竟错在何处?
“不是让你认错,是让你反思错处。回答师父,为何要轻信他人,却不相信师父!”他的小骨,如何宁愿信些不相干的人,也不信任自己?怒中失措。
她真的不是幽若。她的错处,让师父怒气压倒威严。师父最后那句话越说越快,说得她心都要跳出来。
“师父,徒儿……”因为不想相信师父?不能这样说。两只手一颤抖,才感到举着刑杖有些酸痛了。
“回话。”你就会“师父”“徒儿”这两个词么?今天要让你自己说出来。你能自省过错,才算长进。
努力支住身子,努力组织言辞:“徒儿无知,未识好歹……”
“无知?你是无知么?你且说说,这是第几回了?”
她只能反思得更深,比她想得到的,更深;而不是从想到的选一点说出来,敷衍师父。师父这里,过错无可逃遁。师父比她,更了解她。
“第……我数一下……”
看到小骨苦着眉头在思索,又好气又好笑。幽若是清楚而不肯实说,你是实说你不清楚啊。你倒是,比她呆笨,比她真纯……
“第一次……相信蓝雨澜风的……幻术。第二次,又信了蓝雨澜风的话,想用自己的血救朔风,结果放出了……妖神。第三次,以为是师父泼我的绝情池水。第四次,竹染骗我说,可以用……用……三千妖杀救糖宝。第五次……就是这次。还有……欺瞒师父,忤逆师父,偷盗神器,救小月对抗仙界,骗师父要毁了天下……”
终于体会到幽若的感受,说不完几句话,就想伏在地上哭。可她还举着刑杖,只能直直地跪着。师父,你快些将刑杖接过去吧!
“够了!”你数出这样多来,有多少次是为了我,是因为我?从蓝雨澜风的幻术开始,你就是为了救师父,幻境也罢,用心其一。你哪次不是从更好的心愿,哪次不是被这世界残忍对待,被师父残忍对待!
你还能哭,我泪水只好往心中流。可……要指责的不是用心,用心实在无可指责。可惜你这样的用心,如何伤人伤己?必要让你看清楚!
“经历这许多次,不是无知了,那为何不听从师父?”
“够了”两个字太重!她举着刑杖,不堪重负。师父,真的太多次,我让师父失望太多次……继而师父竟然放缓了语声,字字悠长,碾过心田,更是煎熬。
“徒儿妄想万事顺遂、皆大欢喜。师父教导,人各有命运,世间有常法。那些……那些旁门左道却是说可以改变……改变不当改变的,小骨希望是那样,就听信了不该听信的……”
小骨高举着刑杖,战战兢兢又一动也不敢动。她想的是别人,不顾的是她自己。她没有恶念,不记仇怨,大奸大恶中也看到良善和希望,故而渴望一切都好。
小骨,要一切好,就不可妄为!
狠下心来道:“你知道腐木鬼救琉夏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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