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什么不对吗?”花千骨话一出口,就把自己吓到了。
众人一俯一仰,锄头一起一落,都仿佛合了奇异的歌谣,惊人地一致,在风声中形成一道魔力。仿佛是一场操演,而不是各人在耕作自家的农田。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村落边缘,一路上花千骨牵着师父的手不放。
声嘶力竭的喊叫不住传来。若不是人数有限,真怀疑是走近了修罗场。
“不怕。”听到耳边一个清稳的声音,淡去前方嚎叫。才感到手上隐隐生痛也渐缓和,原来是她拽着师父的手,拽得太重了。
看见师父在空中画了一道净白长练。哭喊渐渐平静下来。
走出来的还是当时那个老人。蓝溪的守护者。坚定里满是疲惫,疲惫也充满力量。他低头致意。
“我只能暂时镇住他们。”
白子画点点头。却更像是摇头。
“有劳!近日都失常了。想来你们一路已看到。”
“刚才喊叫的是那些受过溪水诱惑的孩子?”
“是的。村民都在走向各自的极端。这些孩子直接和蓝溪接触过,反应更加激烈。”
“有什么法子没有?”花千骨摇着头,可怕的念头却更蜂拥聚集。
看向师父,却不渴望得到宽解。师父总说责任,说修心。蓝溪玉因她而起,她必须承受一切,没有第二种内心的安宁。
“早日化解蓝溪劫难。”他们才有生机。
听师父简单说了一句,她感到无限重量,重量中游走不定的心安到了实处。
“老身有一物奉上。”
细如针尖,幽幽蓝光,犹是蓝溪旧时。此刻的不安和镇定。
“忘溪之刑。”
竟然是刑具。
“再无可献。既能绝人诱惑,或许于应劫有济。恶念生风,善念平浪。”
是指刑器?刑罚集善恶一体?蓝溪老人毕生看护溪水和村民,还有这些被弃置在村民生活之外的孩子。说是孩子,这些人也不小了,只是于他永远是孩子,犯下大错仍不能将他们抛弃。守护村民和被村民抛弃的人,这便是他善念可以做到的一切。
恶念善念?师父也说劫难是心魔。蓝溪玉的考验,也是如此?不仅是恶行,恶念也一样能酿成灾祸……蓝溪玉是她当年种下的恶念?所以不是她可以看到、可以知觉的恶行?那她的善念又是什么?能做什么?
“我们去山上走走。答应师父,暂时忘却一切,尽情游赏。”春风一刻轻柔了,村中哭喊不在。
人间春山,比仙境更多一分草木的潮湿。绿意浸满水色,河水新绿,烟岚墨绿。嫩草初发,繁花待织。她欣喜地看襟履吸入青绿的气息,师父的雪白衣袍依旧不染一色,任她奔跑,总在左右。只听到自己的欢笑,近旁春鸟、春禽的鸣啼,远处春江、春云的浮游。
“师父,我看到香椿了!”师父今天待她真好,这样严峻时刻还带自己出来踏青,记得她垂涎的美味。不,师父严厉的时候,也不是待她不好!
这次回去定要好好修行了!蓝溪老人一生清白,尚且能为村民揽下所有责任;她自己惹下的祸根,哪里再能有疏怠?
“嗯。”你摘罢,只是不知哪处炒菜。这家的炉灶,你再贪吃,怕也难以忍受。
“师父,这个……香椿你不能帮我收着啊?回去再做……这家没法烹菜。”
你走到半路才想到这个。感到今天小骨笑得比整整数月还多。早该带她出来了。小骨够刻苦懂事了,还要严辞训责压制她最后一点童真么?
“你们休息得还好罢?我每天都要出去走走。村头老王家媳妇,每天要把被子洗一次,家里收拾三遍。我才不,有这个闲暇,我不如出去转一圈!”
两人随意说应了几句。如何没在那个好洁净成癖的人家里借宿呢……
却是未曾歇下来,便牵着小骨的手出门。
“唉,你们小夫妻,这么晚时候上哪里去?好歹过了一夜!”
“事出紧急,不劳烦了!”
“师父,我们要不要在野外扎个帐子啊?再借宿,恐怕又有什么不能忍受。”花千骨回头看蓝溪村,火光落在背后,身前暮色凄茫。
“今夜没有歇息了。事出紧急。”暮色里最沉静的声音,比火光更亮。
花千骨之半缘修道半缘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