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死后,他脸上皱纹深了几许,此刻更代替他缄默的性情,诉说着忧虑。
“师弟,你让小骨先回绝情殿。”
笙箫默手中扇子凝滞,头却摇了摇,目送白子画和徐生向后山去。
沐剑节是山中大典,也是仙剑大会后的欢宴,辛劳一年,此日可尽情释游艺。众弟子一改平日拘谨,四处玩闹。少数禁地自不会涉足,但也松了管束,常夏如何就跑到后山诛仙柱去了?
终年凄荒的后山,稀稀落落站了几个人,白子画认出当日在医药阁迎接他的弟子。悬崖嶙峋,千丈外不见边际。悬崖上诛仙柱突兀,茫茫海天间,孤立无援。
诛仙柱下,是常夏单廋的身躯,双手抱着柱子,衣衫上下飘飞。诛仙柱高耸,常夏小小的身子如站不直的小草,在深渊巨大的静止前,微微颤动。
她只是不停地哭,轻细的嗓音在海风中时隐时现。不管徐生轻言相劝,还是厉声喝止,常夏都全然听不到。只时时把头埋在诛仙柱里,时时抬头看看高处,或凝望远方。
“我不忍用法术将她拖开。她想必是想起……”徐生盯着常夏的眼睛望向远处。
白子画点点头。常夏找到前世丧命的地方,过往记忆冲撞下,强行将她带离,怕会出危险。
她记忆恢复得如此快?
白子画双手结一道印。幽深青苔,暗红陈血,度上一道白光。顷刻间呈现那日诛仙柱下的触目惊心,旧的血迹仿佛复生,奔涌漫溢,泛着甜甜血香,至痛至爱,欲生欲死。
嘴角一阵抽动,不断拧紧的眉头渗出汗来,结印的手稍稍颤抖,又恢复平稳。
常夏终于昏睡过去,徐生赶紧扶住,见她面色安详了几分,也呼出一口气。
“我施法护住她心脉,先带她回去,从长计议。”白子画渐渐调理好呼吸,对徐生道。
花千骨已等在医药阁。听到师父传音,急急赶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师父走近,沁凉的手指蜻蜓点水般掠过,从她项上取下白石、黑石吊坠,和上次一样施法。并不见常夏变化,始终双目紧闭,脸上时有各样表情,都不显明。
“治本之策,终是要助她恢复记忆。”白子画收好石子。
凡人转世,自不必记起前世。纵然如此,此生还是前世的延续,善恶祸福,因缘接续。何况常夏转世,不是按凡人的法子,前世苦痛,总须去面对。如若切断这根源,此世的生命,也立不稳基石。
也如云山时的小骨,记不住的苦痛折磨她,忆起是更大的苦痛,但终究要忆起。
清脆的一声,是瓷碗碎裂在地上。
“抱歉,弟子这就收拾。”那个见过几回的弟子在门边蹲下身,慌忙拾掇碎片。又接连几声,几块碎片重新落地。
“你叫什么名字?”白子画低眉看着他。
又一个执著之人!
“弟子崔以久。”叫崔以久的弟子如同触到闪电,立刻站直了,又在白子画的目光下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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