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岂是每个小妖都认识?既然找到他们住处了,这就去看看罢。”
四人出现在兄妹俩的木屋。
霜吟拉着一张脸迎上来,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你会说话吗?”蓝雨澜风发出不搭调的愉悦之音。
霜吟还是保持那个手势,仿佛听不见蓝雨澜风说了什么。
“我们找你的哥哥,因他和磬夷的缘分,能救一个人。”白子画声音冷清无波,却掀起惊涛骇浪。
霜吟整个身子,一阵剧烈震颤,几乎不能站立,双手抽搐,上下晃动不止,仍是奋力伸直,拦在四人前。暴雨下的细草,不知是怎样的力量,要撑起大树的枝干。
蓝雨澜风早就从她身旁绕过,径直去敲霜渐的门。霜渐房中发出一阵急切的声音,伴随物件的跌落,向门旁接近。蓝雨澜风早就将自己的目的三言两语说清了。
霜渐开了门,垂下的眼帘也抬起来了,浅暗的眼瞳稀薄如空气,透出整个世界,惟独不见自己。他看着蓝雨澜风,目光如水,持平,平静,却不是了无生气。又看了看周围众人,复又垂下。众人已看到他眼中悠长的哀伤,哀伤浸透,是一种坚定。
这样深味的神色,大抵只在命运大关。花千骨猛地提一口气,又感到心倏地坠入深谷。
一时地上的撞击声和衣裙破空声并作,霜吟扑了上来,在蓝雨澜风和霜渐间穿过,将霜渐狠命一推,他的房门打开了,他跌了进去,门又重重地关上,快得就如房门将他吞下了。霜吟整个身躯飞掠过去,拦在门前,不让众人靠近。
“我们只是救一个人,没有害你哥哥的意思……”花千骨声音颤抖得越发严重,极力说完这句话,再也语不成声。不知为什么,她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霜吟只是拼命摇头,泪水大滴大滴往下落,枯槁的面色浸没水中,化不开,一片含混。
“不为难你,我们慢慢等着。”蓝雨澜风故作悠闲,往桌子上一倚,斜着身子和眼睛,环视周遭。其他三人也只好坐下。
霜吟望着四人,死守在哥哥房门口,姿态无变,眼中警惕汇聚,浓绿欲滴,长流不断。
“为什么,我感觉霜渐若是帮了我们,就会……害了自己。”花千骨早就没了在初袅处的跃跃欲试,搅在疑惑和哀伤的泥浆里,宁可不上前。
三人都不回答,最后只听到斗阑干虽小却压不住豪旷的声音:“就看他愿不愿意帮我们,愿不愿意帮自己了。”
“帮自己?”
“他这般亦是苦孽,没有选择的力量。”白子画道,极平极淡处,化入无所不在、无处可寻的悲悯。
“我听不明白……”花千骨木然摇头,宛然听到山雨欲来。
“你会明白的。”师父很确信地说,却是饱含伤痛,伤世伤人,也是……痛她之痛。叹了半口气,急急补上,却声稳如海,激浪不会动其深水,是为根基。“不要怕。”
师父知道,一旦明白,是可怕的事……
附注:
《论语·雍也》:6.30: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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