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絮做了噩梦,半梦半醒间,魇兽连续为她吞噬了几个梦魇,她才平静地睡去。魇兽把梦珠一吐,便小跑出房间,欢快地外出食梦了。
润玉静观着那梦珠。
一个是蓝色所见梦,梦中是在魔界与旭凤锦觅的相遇,他们四人在聊天。梦珠颜色突然泛黄,凶兽穷奇闯来,趁众人不备,率先将润玉撕碎。昙絮神色崩溃,面目惊恐。再然后,出现了他与昙絮第一次,在落星潭的初遇。
润玉知道,昙絮担心他被穷奇所伤,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但梦珠最后,为什么又变成落星潭初遇呢?他已见过,昙絮好几个所思梦,最后都出现落星潭初遇了。
第二个是黄色的所思梦,她梦到他们成功收服穷奇,天帝龙心大悦,豪气封赏,赐予美酒佳酿。梦中的润玉,喝完酒便中毒身亡,却见天帝天后和旭凤三人神色鬼魅,皆大欢喜。画面一转,又出现了落星潭初遇。
咦?润玉知道,这个梦是因为昙絮担心,他被天后迫害至死,但结尾怎么又出现落星潭初遇了?
知道昙絮常常心心念念担忧他生死,能被她如此惦记,他的确是高兴的。可这些稀奇古怪的所思梦,都是同一个结尾,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最后一个,是蓝色的所见梦。梦中的昙絮,身处于幽蓝色大火,烈火灼烧的疼痛,令她身体蜷缩成一团。四起的火苗,组成了一种诡秘复杂的图腾,霎时间冲天的魔光大绽。
昙絮面露痛苦之色,以鲜血淋漓的双手,颤抖地触碰着夜昙花。那夜昙吞噬着昙絮的血液,萤光流转间,光华清冽而妖艳,白色花瓣中,有一枚黑色印记,倒像是一个邪恶的封印。
「絮儿,不可以!」冥冥中,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呐喊。是个男人。障气缭绕中,看不清那人的脸。
竟也唤她絮儿,可见是个关系极其亲密的男人。想来这便是,絮儿失去的记忆碎片。她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记忆,怎么今天有了?是因为身处魔界,还是因为那个不同寻常的木雕?
润玉只觉得一团又一团的迷雾,令人匪夷所思。絮儿失去的记忆,她的空白梦珠,所思梦同一个结尾。以及那个,似是亲密的男人。
润玉:没关系的,再怎么亲密,那也是过去。
润玉观完全部梦境,把梦珠一一封藏。坐在昙絮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在寂静无人间,眸中的眷恋,才能不加掩饰地出现。
润玉:过去的事,忘了便忘了。我只求你的现在和未来,永远都有我,也只能是我。
润玉:不管你出现在我身边是何目的,你教会我自爱,重拾我的尊严,驱散我的孤寂,我既习惯了你,爱上了你,便再也无法戒断你。
润玉:你不知道,当你说出,「白色是世上最好看的颜色」时,我从未产生如此强烈的庆幸。
润玉:一直以来,我厌恶自己的龙身惨白,觉得丑陋不堪,哪像红鲤之色,或是旭凤羽毛的赤金色,美得如此张扬热烈,曾令我心生向往。
润玉:可当你那么说时,我真的好庆幸,自己是条白龙,拥有你最喜欢的颜色,曾经的自我厌恶,顿时烟消云散。你说我是世上最好看的龙,说旭凤只是长相难看的尖嘴鸟类,这审美着实与众不同,却令我如此欢喜。
润玉:我,我曾一度以为,你会被他吸引。我既希望你开悟,通晓我的心意,又怕你过早开悟,怕你爱上旁人。如今我宁愿你此生,不知情为何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一如既往地看着我,陪着我,梦着我,挂念着我,关心着我,眼中只有我。
润玉:絮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你说你讨厌旭凤,你嫌他长的难看,我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他而离开我。
润玉:或许叔父说的对,你由我一手灌溉出来,自是只属于我一个人,除了我的星辉夜露,无人能喂养你,这便说明,你只能与我在一起。你便是我的天命姻缘,是我的救赎。
润玉闭上眼,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像蝴蝶的羽翼,划过他的心底。肌肤的轻贴,触感温暖而柔软,令他心生雀跃。在这一方寂静里,他的心跳如鼓震天,暗暗生怕将她吵醒。
长长的龙尾,自他衣摆中滑出,于昏暗的烛光里,莹白闪烁。这雪一样的白色,是絮儿最喜欢的颜色,与她真身的颜色,也是一模一样。
往日只觉得这长尾刺眼的很,今夜看来,倒觉得亮银流转,雪白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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