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篇（二十六）

古树下，如歌靠在树干上，双手环臂，偶尔那冰冷的面容上挂上了一抹笑。那是她听着傅少梧讲的趣事，竟也被逗笑了。傅少梧则是颇有兴致地在如歌面前比划着，说笑着，毫无保留地面对眼前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子。二人言笑晏晏，何其乐哉！仿佛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寄湘阁阁主，而他也不像是丞相府长子，两人只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

此刻在暗处，却有一双尖锐的眸子正盯着二人，恨意直达眼底，更多的是不甘！那一身鲜艳的红色，衬得她格外的鬼魅。然而这妖魔般的人，在见到这一幕时，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浑身不自在。而这女子身旁，也有位锦衣公子，他的眼瞧了远处的二人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他的眼中也有不甘，黯淡无光，只淡淡地、痴痴地望着她。

那女子就是殷红，她想找到傅少梧不难，可一找到他便见到了眼前的景象。而这景象于她而言格外的刺眼，她还记得生前，她和他也是这般模样。所以殷红已经认定，他们二人恩恩爱爱，对比自己如今的样貌，却是十分不公。殷红的手紧握成拳，微微泛白，那几道青筋格外显眼。齿间狠狠地露出一句：

鬼·殷红：他倒过得自在！

闻言，一旁的赵宸缄默不语。

直到殷红丧心病狂地动用万鬼令，手中聚起一团黑气，准备朝远处的二人打去。好在赵宸没让她乱来，动手制止了她。

鬼·殷红：你做什么？!

赵宸紧紧握住殷红的手腕，眉间微蹙。

赵宸：切不可轻举妄动！

闻言，殷红怒起，冲着赵宸吼道:

鬼·殷红：你说过要替我报仇！为何横加阻拦？！

赵宸拦住要上前的殷红，急切道：

赵宸：稍安勿躁！你且看清楚，那傅少梧身上的是什么？

殷红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地望着赵宸，随后转眸看向那处的傅少梧。一开始还未见端倪，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隐隐发出的青光仙气氤氲，竟不可察觉地压制着自己的鬼气。殷红又不可置信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源，顿时睁眸，竟发现自己的灵力在逐渐散开。而后，殷红有看向了傅少梧，他身上的那股仙气，便是从他腰间的护身符中发出来的。

殷红眯了眯眼，她感受着那道泛着青光的仙气，多日的纠缠她也该认得了，这仙气的主人便是那位一直追讨她的上神。

鬼·殷红：又是她！！！阴魂不散！

赵宸：那几次三番追捕你之人，乃是神界月仙府的月笙上神。

殷红瞳孔一缩，转而震惊又愤恨地看向赵宸，语气异常平静地说道：

鬼·殷红：你说……她就是月笙，掌管三界姻缘的月笙？

赵宸眼神复杂地看着殷红，静默了片刻才从嘴里吐出一个：

赵宸：……是。

顿时，殷红满眼血红，恨意已经覆盖了她整个眸子，吞没了她的理智。随后，殷红就像发了疯一般狂笑不止，而赵宸心知她的苦，便任由她发泄。

想他们生前之时，殷红本和季峳是一对恩爱夫妻，奈何种种无奈，季峳之母以命相逼，季峳只能休妻……说来这二人的姻缘也算令人惋惜。而之后，一向爱慕殷红的赵宸得知此事后不顾宗族反对，执意娶殷红为妻，二人也算相敬如宾。本以为这三人就此安度余生，可叹天意弄人……变故突如其来，旧情未了，身死魂消。

此后，殷红执念不消，逗留忘川迟迟不去往生路。自她成为鬼族一鬼后，知晓了这三界诸事，便恨上了掌管姻缘的月笙，她以为是月笙让她姻缘不满。可殷红偏偏忘了，忘了为她付出所有的赵宸，那个一心一意为她的赵宸。

殷红狂笑之后便想离去，却被赵宸拦住，他满眼担忧地看着殷红。

赵宸：你要去做什么？

殷红表情麻木，冷冷道：

鬼·殷红：别拦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赵宸松开了手，不再拦她。

殷红离开后，赵宸独自一人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身影是那般落寞与不甘，他爱她爱到可以放纵她的一切，可她的眼里心里始终没有自己的一袭之地。

林木微动，一道身影落在赵宸眼前，赵宸警觉地望着眼前的人，又瞥了一眼殷红离去的方向，心中不免担忧。

赵宸：你是何人？

石鹰：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带你去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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