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篇(十一)

客栈之中，竹七待在房间里已有三日，不吃不喝，只为守在思瑶身侧，半步不离。竹七将思瑶抱在怀里，连睡时，也时刻在她身边。门外，曲晏端来饭菜，他轻叩屋门。

曲晏：……师兄，吃点儿东西吧！

竹七思量了一番，又看向怀中安睡的思瑶，觉得自己还是要先保重身体才好，只有这样才能照顾思瑶。

竹七：进！

曲晏推开房门，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侧身看去时，只见竹七将思瑶抱在怀里，完全没有想放下她的意思。曲晏没有说话，也不再去看竹七。他放下饭菜，似乎又欲言又止，但还是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竹七也始终缄默不语，他现在同曲晏说话，似乎不合时宜。见曲晏走后，竹七抱着思瑶走到桌子旁，而思瑶也被饭菜的香味扰醒了。思瑶从竹七怀中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桌面上，对着饭菜嗅了嗅，随后渴求一般地望着竹七。

竹七也明白了思瑶的意思，看着盘里的东西便掀开盖子一看，原来是乌鸡汤，难怪思瑶这么馋。竹七宠溺地看了看思瑶，给她盛了一碗的鸡汤，递到思瑶面前。

可思瑶凑上去时，又嫌弃地退了退。

竹七：怎么了？不是喜欢喝吗？

思瑶像看榆木疙瘩一般地看着竹七，虽说不了话，但还是心中念道：

君思瑶：(你个笨蛋！这样我怎么吃啊？我又不是小狗小猫！狐狸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竹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挽留地说道：

竹七：……还是……我喂你吧！

君思瑶：(这还差不多！)

竹七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吹了吹，降了降温，这才放心伸到思瑶的小嘴前，思瑶喝了一口，满意地歪了歪脑袋。看着可爱极了，竹七竟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顺了顺她的皮毛。

君思瑶：(哎呀！你怎么老喜欢摸我头！)

思瑶极不情愿地躲开了，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理了理毛发。

尽管如此，竹七还是宠溺一笑，眉眼笑如弯月，唇红齿白，只因此时面前的，是能令自己欢喜之人。即便是妖又如何，他现在毫不在乎，他只在乎她！那个丫头大大咧咧，性子跳脱得很；有时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也常常与人打抱不平，至情至性；可就算是这样的她，也有心魔，有过不去的坎，儿时亲见父母族人死于战火……一手将自己养大的姐姐，也在自己面前亡故。这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会坚持到现在，若是常人背负这些，怕是不会像她那般洒脱了。

曲晏原想在院子里好好静静，而这时，方烨恰巧经过……也不知是不是恰巧，这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不，手里还拎了两壶酒，方烨走到曲晏身侧，将一壶酒递给了曲晏。

曲晏：方大哥？这……

曲晏盯着方烨手中的那壶酒，似有些为难之色。

方烨：你可别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连酒都不会喝。

方烨这激将法果真是有用，至少对曲晏是有用的，后者果然就接过方烨递来的酒，还极好面子地嘴硬道：

曲晏：谁说我不会？我当然会喝！

说着，曲晏便一把掀开遮住壶口的布，鼓起勇气地饮了一口。然而却被呛到了，咳了半天，顿觉舌尖麻麻的，辣辣的。

曲晏：嘶~

方烨见此，不禁觉得好笑。

方烨：好了好了~你就别逞强了！

说着，方烨便拿过曲晏手中的酒，不再让他喝了，这算是饶过他一回。方烨坐在了曲晏身边，与他谈心。

方烨：曲晏，在你眼里，世间的妖，便都是恶的，对吗？

方烨看向曲晏，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可就连曲晏自己也不清楚了，从前只知师门规矩，是妖就该杀！但如今……他也同当初竹七一样，一样的迷茫。

曲晏：方大哥，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妖，都是该死的吗？

方烨：若是我，我并觉得世间的妖都该死。人有好坏之分，妖也有善恶之类。比如思瑶，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该比我清楚。

曲晏：可……我娘就是被妖害死的，所以……我不能接受……

方烨：其实……我曾救过一只妖……

说到此处，方烨似有动容，眼眸闪烁，像是看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方烨：我为此付出了很多代价……但我不曾后悔！你可知为何？

曲晏：为何？

方烨：……她曾救过我，那时的她心思纯良，却无端召来杀身之祸，我不满那些所谓的道义，分明是不论青红皂白……只因她是妖……

这时的方烨，眸子晦暗不明，往事如烟，却依然萦绕心尖而挥之不去。

在这之后，曲晏一个人想了很近，似乎也通明了。他来到竹七的房间，轻叩房门。

竹七：进！

曲晏推门而入，思瑶已然睡下，竹七则是坐在桌边饮着茶。

竹七：曲晏？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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