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近万年来，水族地位有了明显提升，西海水君得天帝青睐，据闻有意任命其接管水神一职。

自然而然地，西海也一跃成为了四海之首。

此次西海水君请了各界人土。就连远在魔界的舒墨君也请了过来。

说起魔界，发生的事也不少。

据闻日前魔后明玲被废，虽还留她在魔界，但却不允再踏入魔宫半步。

魔尊大人疼爱魔后，六界皆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能如此狠下心肠，知情人士透露，魔尊一开始是想将魔后逐岀魔界的，若非少主求情，明玲怕是早被冥界捉了去。

虽说留善退了位，但她当初下的命令，新帝依然执行着，那位魔后怕是这辈子都不敢再离开魔界。

近年来，西海的驿站也修葺了不少，他们一家三口是随着冥界前来的，理应该入住驿站歇息，却没想到直接被迎入了水君府。

对此，玄凌乐意，留善也就随他们去了。

小瑾瑜：娘亲，娘亲…

院中，阿玉迈着小短腿，跑起来一颠一颠的，软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对于教育儿子，留善认为“放养″着挺好，所以从不限制他的自由，爱跑哪儿跑哪儿，加之有玄凌的龙鳞护身，他也走不丢。

可玄凌却不认同她的做法，总觉得三百岁的孩童出门一定要有大人陪着，时常因她将儿子“放"出去玩而说教一顿。

这也就趁着他回一趟西海府邸的功夫，将阿玉放出去透了透气。

好在阿玉也是个机灵的，自己也愿意出去闯，还知道赶在他爹爹前面回来。

留善一把接住扑上来的小男娃，笑笑道：

留善上哪儿玩了？

小瑾瑜：娘亲，我有师父了。

闻言，留善眉头一皱。

小瑾瑜：师父人可好了，生的也好看，跟爹爹一样好看。

哦？还是名男子？

留善抿了抿唇，将阿玉放下，蹲身与他平视，颇有语重心长的意味。

留善阿玉觉得娘亲好看吗？

阿玉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六界四海，娘亲是最好看的。

留善那你觉得娘亲是好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一般的小男娃都会说自己娘亲是天底下第一好人，但阿玉却沉默了。

小瑾瑜：据说不是……

冥界中人都怕娘亲，连带着连他也忌惮，不过娘亲不是好人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娘亲呀。

留善所以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阿玉细细地想了想，望着娘亲乌黑明亮的眼，坚定道：

小瑾瑜：以后阿玉也要当一个好看的坏人。

留善……

她不过是想告诉他，好看的不一定是好人，没想到儿子的悟性竟如此之高。

玄凌：莫听你娘亲瞎说。

头顶传来的声音，令留善不由僵硬了几分，随着儿子被人抱起的小身板，入眼的是白衣公子一张阴沉沉的脸，还是即便隔着术法幻化的容貌，都能想象到的阴沉那种。

他为何总是能来的这么“及时"？

显然他们教导孩子的方式南辕北辙，留善也自认自己不是个教孩子的料，但她却不希望他总给阿玉灌输一些行善积德的思想。

瞧瞧前段时日那位金禅子的转世，由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一心行善积德，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可成佛，而那些将他捉去欲饮其血，食其肉，无恶不作的妖物只需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

那么行善积德又是为了什么呢？成佛的道路上给自己添加一些难度？

更何况，她的儿子又不需要成佛。

玄凌：你娘亲不是坏人，只是那些人不理解她罢了，阿玉以后要做个懂得理解他人的好人。

不被理解的留善：“……”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坏人。

玄凌前一句话，阿玉显然都不怎么相信，娘亲常带他去冥界大小地狱“游玩”，也不是没见过……

娘亲说，她没有办法放任他经历生死劫难，但又希望他能变得强大，所以她会慢慢带他看尽世间最丑陋的一切。

直至他有一日彻底习惯。因为这样，日后便再也没什么能伤害到他。

阿玉想要变强，起初虽然惧怕大小地狱中的恶鬼，但渐渐的，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娘亲说的不错，习惯了，就会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

阿玉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望见入院的三人，如葡萄般的大眼一亮，欢欢喜喜的喊了声：

小瑾瑜：陛下、小白姨姨和舅父来了。

玥和舒墨都是来看阿玉的，恰巧在门口碰上，便一同进来了。

舒墨从玄凌那里抱过阿玉，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力道当然比留善轻多了，是以玄凌并没有阻止。

留善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存有不满，这是“窝里横”吧？

自退位后，舒墨也会时常来俊疾山小住，当初那些什么立场不同不再见的话，二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

如同那“三百年不准踏入冥界半步”一样，最后都不了了之。

玥：…姑姑…

玥如同往常般行礼，但身旁的舒墨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留善多年不见，陛下近来可好？

若非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玥差点就要点头称好了。

留善可有寻到钟意的姑娘？

留善也纯属调侃，因为想起他被整个冥界催婚之事。

玥：……

舒墨也不由一惊。

舒墨：都继位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立后？

玥斜眼看他。

玥：难道你有？

他的年岁如今比他还大，没有一儿半女也就算了，至今也是个孤家寡人，有什么立场说他。

舒墨一噎，这不还没遇着合适的么。

他干咳一声，很机智的转移话题。

舒墨：方才我好像在外头看见卓乐了。

其实他本不想提的。

留善面露不解。

留善此处是她家，看见她不是很正常吗？

舒墨：……

好有道理……

玄凌习惯性牵上留善的手。

玄凌：咱们出去瞧瞧吧。

留善也不反对，只是唤上了童善一起，让他们带着阿玉在此稍后，去去就来。

从背影望去，二人十指紧扣，仿佛什么阻力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直到身影消失，玥依然望着拱门不得回神。

舒墨抱着阿玉，眉头一高一低，带着狐疑。

舒墨：你该不是记起什么了吧？

他试探性的问道。

玥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身上，嗓音略带慵懒，半点不显疑惑。

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墨挑了挑眉，瞬间了然，这神情，像极了清九思那家伙！

不过既然他说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

现在这样…挺好的……

此时，院中悄无声息的多了一道玄色身影，阿玉几乎与二人同一时间发现他。

小瑾瑜：师父！

这声师父，令二人惊了惊。

眼前一袭玄衣银发的青年，向冥帝额首，算是打了招呼。后又从舒墨手中接过了阿玉。

叶笙：你掉了这个。

一片晶莹剔透的龙鳞显于掌中。

阿玉两只小短手搂着叶笙的后颈，吐了吐舌，暗道好险，要是被爹爹知道，肯定又不让他出去玩了。

小瑾瑜：谢谢师父。

第二声“师父”又令舒墨蓦的回过神，这……什么跟什么啊？辈份怎的能乱成这样。

舒墨：阿玉该唤祖父。

阿玉瞬间茫然，他居然还有祖父？？爹爹娘亲没说过啊。

出了小院，路过一片珊瑚丛，三人果然瞧见了一袭紫色的身影，只见她面色略显苍白，怕是身子还未养好。

留善与童善对视一眼，后者上前将她扶住。

童善：怎么又跑出来了？

其实童善一来便去看了她，也知道她想见留善，这次来也是想跟她谈谈此事，没想到她还没机会提，她自己便找来了。

许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又或者是因为对童胥的愧疚，童善再见生母，不再像幼时那般满怀怨念，也愿意多给几分关心。

再次见到卓乐，留善也没什么感觉，跟从前一样，不过是个相熟的陌生人。

她不排斥与她相见，但如无必要，也不想费这个时间。

自打留善出现后，这位水君夫人的目光就没移开过，苍白的脸色，眼眶逐渐湿润，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望着她无声无息的落着泪。

玄凌稍稍加重了握着她的力度，对上留善不解的眼神，冲她使了个眼色。

后者明了，极为无奈，却又不得不听。

童善常说她是什么“夫管严”，她可不认。这都得靠修为说话，她从来就不是玄凌的对手，听他的话不是很正常么。

留善哭什么，我还没死。

闻言，卓乐连忙擦去眼泪，意图止住哭泣，压制一声声地抽泣声。

身旁的白衣公子默默的垂了眼皮，甚至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可他又无法指责她这话有误，她想表达的大概是她当年没有死在魔域之中。只不过这方式听起来太……“直接”了。

玄凌：水君夫人既已到此，不若进来坐坐？

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卓乐压抑的难过，只能不断抽泣，发不出任何声音，消瘦的身型竟比童善看上去还显娇弱，惹人怜惜。

留善心底升起一丝烦躁。

留善好了，你爱哭就哭吧。

这般忍耐，她听着都难过。

玄凌：……

玄凌侧目看向她，明白她的“好意”，反驳不了，但此时此刻，这么说是不是不大合适？

留善要哭进来再哭，否则那些虾兵蟹将见了免不了一场误会。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余下的三人，莫说卓乐，连玄凌都呆滞了一瞬。完全没料到留善会主动让她进门。

再看卓乐，有那么一瞬似是连哭都忘了，毫不在意留善的冷言冷语，反而破涕而笑的跟了上去。

一入主屋，留善便及时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接触过的熟悉气息，果不其然，叶笙正抱着她的儿子逗。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余光瞄见卓乐也跟着僵了僵。

留善不知道卓乐眼下是什么感受，但许是这么多年来日子过于安逸，又或是知晓叶笙与明玲之事，导致如今“仇人”再见，也不会到分外眼红的地步。

其实他们之间，早就扯平了，不是么？

小瑾瑜：爹爹，娘亲，舅舅说这是我祖父，是真的吗？

阿玉跑到二人面前，一手同时捏住了二人相贴在一起的衣袖。

玄凌看了留善一眼，没有像从前那样即刻回答儿子的问题。

留善也没直接承认，目光落在叶笙身上，对方也不回避，只是微微额首。她重新望向阿玉，蹲身与他对视。

留善阿玉想要祖父？

小鹿般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的思考了一瞬。

小瑾瑜：大家都有祖父祖母，阿玉也有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毕竟，就连他们家养的几只灵兽都有自己的祖父祖母。

留善默了默，也没承认，只是缓缓的将他抱了起来。

玄凌注意着她的神色，暗暗揣测了一番，认为此刻或许是个不错的契机。抬眸时目光与舒墨的刚好撞上。

几乎一瞬，二人心有灵犀的认为，此刻应该可以推波助澜一下。

玄凌：阿玉也有祖父祖母。

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往一侧让了一步，令身后的卓乐能清楚地看看阿玉。

阿玉乍一见卓乐，愣愣的眨了眨眼。

小瑾瑜：哇，娘亲，这个姨姨好漂亮，好像娘亲。

就是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跟娘亲在一起的，除了爹爹之外，其他的，大抵也不是什么好人。

卓乐被小娃娃一番话给逗笑了，因方才哭过，眼眶依然红红的，瞧上去弱质纤纤，令阿玉觉得，她大概是个不怎么厉害的坏人。

卓乐：我……能抱抱吗？

留善征求了一下阿玉自己的意见，可瞧他那见色忘母的模样，不但不反对，还极其乐意往人家怀里扑，这令她不由升起几分“嫌弃”，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明明她和玄凌都不是注重容貌之人。

玄凌：阿玉，要唤祖母。

阿玉张大了眼，小短手搭在卓乐纤瘦的肩上，有什么比突然出现一个祖父更令人惊讶的，大抵只剩下又出现了一个“官方盖印”的祖母吧。

他抬眸看了看卓乐，又看了看叶笙，一双大眼充满了疑惑。

小瑾瑜：那……

小瑾瑜：祖父和祖母是夫妻？

在场众人忽然沉默了，气氛逐渐陷入尴尬。

留善有意不出声，等的就是这样的尴尬，叶笙最不喜的便是与卓乐搭上关系，想来现下也会气的慌。

虽她懒得再没事“戳戳”魔界，但看魔尊大人生气，还是一样有意思的。

不过今日的魔尊大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半点没有动怒的迹象，反倒耐心的与阿玉解释他们并非夫妻关系。

期间对上卓乐的目光，也是如当年在仙界时那般柔和。

像是回到了十几万年前，她还跟在他身后喊着“大哥哥”一样。

时过境迁，所有爱恨纠葛都随风而逝，她曾经深爱过，也痛恨过，沉沦堕落时，是她的夫君将她拉了回来，如今即便记起，再见却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抗拒，反倒越发的平静……

这大概就是年少时期的仰慕，与真正爱的区别。

可惜……她用了大半世才将二者区分开来……

因叶笙的一番解答，阿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气氛又逐渐回暖。

留善皱着眉，略有不解，叶笙的脾性何时这般宽厚了？

不过……

她也无所谓，总有他气的时候。

此刻，卓乐与叶笙破天荒的站在同一屋檐下逗着阿玉玩。

童善不知听玥说了什么，一副有气无处撒的模样，后者瞧她那样，向来淡漠的脸上，难得的勾了勾唇角。

舒墨默默的立于叶笙身后，偶尔回答阿玉几个问题。

瞧着一屋子的人，明明来自不同的地界，从前也是势成水火，如今却格外和谐，甚至有几分温馨之意。

留善不明白，但……也不讨厌。

身旁遮掩真容的白衣公子，以长袖掩盖，悄悄地握上了她的手，侧目而视，几乎同时扬唇一笑。

他们都喜清净，可如今日这般的热闹，偶尔一次，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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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章番外大概4600+字，比较多，明天的估计会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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