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惊蛰

黑暗中的一声低吭。

高堂上昏睡的老人惊坐而起，他茫然四顾，手紧握椅把手，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耆阇崛山上清澈的应龙湖边，妙音公子正抚琴而坐。

两只比翼齐飞的麻雀，相伴掠过行走的林间小道，一名清袍道人抬头仰望。

常隐：“君安否？”

常隐停下脚步，听它们争喙的鸟鸣消散在远方，低下头沉默了。

随着四声亢呛琴鸣，湖面的水产生了波动，浪涛翻涌大风起。

妙音公子望着波澜壮阔的湖面，尤未停下弹琴的指尖。

一声轰鸣引发湖面爆破，一头巨大的青影自湖中升起，现出祥瑞如巨树的头角，硕大清亮的眼寰，如小山般的头颅。

飞身而起带来肃肃风声，悠长庞然的苍龙飞升上天。

妙音公子骇然停手，他站起来看那龙王在半空折转，向他游落下来，带动层层坚如磐石的龙鳞，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半圆。

龙发而隐有雷鸣之声，向远方溯游而走。妙音公子缓缓转身，那龙身还在他身后向前递进。

他不禁抬手抱拳，以礼敬之，那龙之长尾方离开这座山头，整个飘浮在了远方。

妙音公子：“小生不枉此生矣。”

妙音公子感慨而谈，看那龙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山影之中。

席天卷地的狂风奔涌在人世间，树海为之倾倒，落叶如雪逆卷向天。

风雨欲来意，苍龙游过一座山林。那山里有户人家，门前有一穿着棉袄，天真烂漫的年幼女童，望着天上走过的苍龙身影，高兴地跳了起来。

千面龙套：“哇！龙王爷爷真好看。”

门户里走来一个弯腰的年迈老奶奶，步履阑珊走过来拍了拍女孩后背。

千面龙套：“唉唉，快拜见龙爷爷。”

女孩很乖巧，那龙王已走远看不见了，她仍然弯着小小的身子，向龙王拜拜。

一户古旧的深宅大院里，年高老迈须发灰白的孔赫荣在堂厅里摸索。

他迈出了大院，这里已狂风呼啸，外面飘落的青色叶子散落到了院子。

那老人一顿一顿迈开脚步，在院落里游荡，颤抖地呼喊。

千面龙套：“哎呀呀，啊。”

呼喊变作哀嚎，他家盘着一筛子风晒花卉的女儿孔晓芙正从一旁回廊走过。

看到老父亲散着头发捶胸顿足，摇摇欲坠的模样，她惊吓地甩下筛子，跑到风乱的院落里，着急地扶起老人。

孔晓芙：“爹爹你怎么了？爹爹。”

孔赫荣闭着眼睛无声哭叫，整个人架不住要跪下。

千面龙套：“这，这，这是那？”

孔晓芙：“爹，哪啊？”

孔晓芙看父亲这失常的模样，着急地快哭了，双手扶着的孔赫荣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方，呼展双臂迎着天上。

听得一声龙吭，人的心脏也要跟着猛烈跳动，苍龙遮天蔽云的庞大身形，瞬间袭击过来，卷动大风走过院落上空。

孔赫荣伏地拜倒。

千面龙套：“是我龙王爷爷啊。”

眼看他不停仰天拜地，那龙王已走过了这里，晴朗的天空又复看见。

绵延的山脉里，常隐跃上山头，只看到天空的层云向两边卷动，当中留下一道宽阔的痕迹。

而在山的尽头，一道长尾方才消失，那是巨龙在走远，可惜没能再看到他。

常隐暗自惋惜，眺望远方怅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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