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世家贵女vs浪荡公子

“谢昭阳，如果你能骗过我，就可以骗过所有人。”

沈晏初说得对，要想骗过他人就一定要先骗过自己，可是他忽略了一样东西，无论怎样，心是没法骗过的。

正文:

4.

我睁开眼睛，他仍然在看着我，专心致志。我对上他的黑眸，却从里面发现了认可，那是一种遇见同类的欣喜。

相顾无言，彼此之间竟然就这样对望了一晚上。

那以后他对我的刁难越来越少，只是看我的眼神，愈来愈深沉。是有一些埋怨的恨意，还有一些东西，我不能明白。

可是后来我懂了，他还是按照母亲一路预估的那般，一一教会了我如何生存。当他已经渐渐成为我的不可或缺，成为我习惯的某一部分时，离别的时刻也就来了。

他说。

“谢昭阳，其实你比她更狠心。会是最合格的继承人。”

我伸手想拉一拉他的衣袖，他却很快地避开，头也没回地走了。

沈晏初，是沈家一脉的嫡出次子，他的长兄沈晏辞便是我母亲的遗憾，也是她之所以痛恨皇权，极度渴求权力的症结所在。

而那玉佩，便是他长兄许下的一个承诺，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应承她的承诺。可是，他死了，死之前交给了最信赖的弟弟。

沈晏初离经叛道，游戏红尘，不过就是反抗家族。可再如何，他始终摆脱不了的东西，如我一般，是无法切断的血缘。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同离开，我们离开齐国，远走他乡。”

离开前的一晚上，他敲开了门，这样对我说。那是他少有的流露出的哀求，以及软弱。我摇头，对不起。

我实在不算是一个好人，而他看似的故作老成，风流多情。内里却实实在在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母亲。”

“你先去马车里等我，我同沈公子，还有些话要讲。”

“是。”

我转身离开，走的坚决。实则我想，假如这时候，他能再喊我一声，一声。我就停下来，同母亲说，我不走了。

可是，他没有。

我蹲在墙角听了半晌，也只听到母亲讲的最后一句话。

“晏初，你还是没有长大。”

5.

世家与皇权，向来是相互压制的。五年前父亲为登高位，打算向帝王献上家族嫡女。

可母亲讲过，我的血脉里，除了谢家，还有王家，除了王家，也还有着她血脉里的传承。

“囡囡，如果不想受到限制。我们就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母亲说，囡囡，我希望你成为谢家的家主。我那时非常害怕，觉得母亲陌生极了，不再是那个温婉纯良的夫人。

她冰冷，骄傲，野心勃勃。

我摇头。不想这样。

“那么你是想进入皇宫里，成为皇帝的妃子？他孩子的年龄都比你大出十几岁，何况妃妾成群，你以为你进去，没有我的帮助，你还能活着么。”

“囡囡，我是为你好，你要听话。”

她摸摸我的头发。领我打开花瓶后的一扇暗门，那是被枷锁捆住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和蔼端方。会一手抱起我来拿着新买的拨浪鼓逗我笑。

他时常说，囡囡是爹爹的掌上娇。可如果真的是掌上娇，又怎么会愿意出卖我去换取高位？

仅仅几天，他两颊便生了细纹，不复意气风发。一双眼睛凹入肉里，愈发显得诡谲。

他极力喊着我的名字。

“昭阳，帮帮爹爹。”

母亲把我推到身前，在背后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知道，她要杀了父亲，他违背了最初两大世家订下的契约。

父亲错估了母亲，他一直不明白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丞相夫人一类称呼。她那般痛恨皇权，想尽了办法与之抗衡。

我看向父亲，对不起。

“母亲，这人冒充父亲，一定要严惩不贷。”

我低头，看着地上母亲的影子点了点头。将我转身，颇为满意。那时候起我便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了。

所以，不能有软肋，一旦有软肋，成了母亲的把柄，便很难再真正的脱身。此刻，我尚不能与她较量。

五年前到今日，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母亲手中，连同我与沈晏初的一举一动，乃至于我因何发了脾气，说了什么胡话。她都知道。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说出那番话来，会招惹来的杀意。

“谢昭阳，如果你想要骗一个人，就要先骗过自己。”

赤伶优伎，大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一举一动无不娇媚勾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讨好的意味。

或是轻歌曼舞，目光流转之间也尽是情意，你总会被迷惑住。眼前的沈晏初便是如此，不过不同的是，他用最温柔体贴的姿态讲着最残酷无情的事实。

“骗术分为三等，表现出十二分的老实可怜以博取对方的同情，是为下等。表现出十二分的可靠强大，使对方安心信任，是为中等。”

“上等则时实时虚，令人无法分辨的同时又忍不住抱有幻想，与其说是他在骗你，不如说是你自己骗了你，对某种东西的渴望，对未知状态的狐疑，和对成败几率的侥幸都促使你说服自己去倚仗对方。明知不可靠，仍无法拒绝那种诱惑。”

“谢昭阳，如果你能骗过我，就可以骗过所有人。”

是么？包括母亲在内的那些人，都可以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点点头。

沈晏初说得对，要想骗过他人就一定要先骗过自己，可是他忽略了一样东西，无论怎样，心是没法骗过的。

当我认认真真同他讲，回去当沈家家主不是很好么？到时你我再联手，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以后就放手。

他的表情一瞬间的冷凝，只拿一双黑眸沉沉看着我，仿佛在很努力地分辨这话的真假。

我想要自由，也想要同你在一起。这便是我真正的想法。

他走近我，笑意温柔，拿手抚摸我的头发，如同对待心爱的恋人一般。

“谢昭阳，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母亲就是这样同我哥哥讲的。”

我低头，他以为我在骗他。

“不过我愿意，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我不会一直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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