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你在门口守着,待那人醒了,领着他去库房里。让他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算作我的谢礼。”
“若是那位公子问起您呢。”
江兰禾那般回避于他,此次又是被自己强迫着留下来。要是醒过来,只怕跑都来不及,还会主动问他?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青年仿佛是赌气一样,打着手里的算盘向门外走。
“公子,您要去哪儿啊,前厅屋里头已经备好饭了。”
白衣青年脚步一顿。
“不必,我去姑姑那里。”
季叔应下来,不再多问。只是他瞧着自家公子那模样,像极了落荒而逃。奇了奇了,还有让公子害怕面对的人。
没人打扰,江兰禾一直睡到晌午才醒过来。他对现在的处境稍微愣了一下,手上抱着的一角锦被。还能闻到独属于百里之恒身上的味道,不同于兰麝的木头香味。
他看着空落落的床上,人呢?
江兰禾又缓了半刻钟,起身走出去。门口是昨晚的管家,笑眯眯地向他行一礼。
“公子醒了,可要先用些饭?家主吩咐了,要好好答谢您。”
“他呢?”
季叔想到青年赌气的话,肯定不能这般回他,搞不好平白多出一个冤家,于是季叔告诉了他实话。
“家主去醉月楼处理事情了,小人奉命招待公子。若有吩咐,公子直说便是。”
去醉月楼处理事情?醉月楼能有什么事,他是还没喝够酒,还是想去寻乐子。江兰禾想到这里,快步向外走去。
“欸,公子,公子。”
季叔跟在少年身后呼唤着,江兰禾停下,转头露出个唇红齿白的笑来。
“多谢美意,只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必招待了。”
“欸,好。那公子,可需要给您准备马车。”
青衣少年笑地更灿烂了。
“那就多谢季叔了,我要去醉月楼。”
季叔:“……”这人不会是去找公子的吧?但,好像自家公子并不想见到这人。季叔心下惴惴不安,思量着他是不是办差事了。
江兰禾乘着马车到了醉月楼,却没能如愿见到百里之恒。他不死心一直守在三楼,看着来往的人,一直等到天黑。
但压根没有这人的影子,莫非那管家骗他?还是自己来晚了,百里之恒已经走了。
他也不能耽搁太久,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今晚再不回去,江如玉该着急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无果,夜色却愈发深沉。江兰禾无法,只能先离开。
醉月楼四楼的一处雅间,南絮和百里之恒相对而坐。在姑姑面前,青年很是乖顺斯文的用餐。
然,南絮可是个人精,她丝毫不认为侄子是特意来陪她吃饭的。他赖在这里整整一天了,没个要走的意思不说,也没交待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在躲人。”
“没躲。”
“上次你来的时候,是那个人躲,你追。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姑姑。”
青年放下了筷子,面上满是无奈。
“好,我不说了。”
南絮拿筷子给他夹了些菜。
“姑姑一手带大你,许你表字为无忧。心随万境转,随流识得性。我是希望你能一生顺遂,得偿所愿,事事如意。”
“而非因为无所求,无所得,无所喜,故无所忧。”
南絮起身,拿叉竿支起窗户。百里之恒随之看过去,山之高,月出小。月出小,何皎皎。
这月光照着北襄,也照着东阳和西凉。在这片月光映照的大地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牵挂的事物。
此刻南安王府后院,自从那晚见到谢九思以后。端木隰华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了,她抱膝靠着门,静静坐在地上。
如果,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曾经陪你一起经历过最痛苦的阶段。那么,他就成了你的不可或缺。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所顾忌的哭泣。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得以尽情宣泄。在这一天一夜里,她几乎要把过去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眼泪这东西啊,是流出来就能把辛酸和悲伤,都冲走的好东西。
一尾清冷的月光透过院子里的芭蕉,经过屋里菱花镜的投射,斜影成一道散开的雪霰。
少女垂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她摊开手,在虚无的半空中想要接住什么。
然,一切原是水中月,镜中花,捉不到的,也该清醒了。
第二天,清野一早就端着托盘等在门外,托盘上是一碗精心熬制的蔬菜牛肉粥,以及一杯普洱茶。她担心郡主的身体,也怕她会做出些不理智的行为。
清野决定,再等等。到正午,如果郡主再不出来,她就直接撞门进去。下一瞬开门声响起。
“郡主。”
清野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日光很好,刺眼灼目。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拿袖子挡了挡。而后对着眼前人缓缓点头,唇边是和煦的微笑。
清野觉得郡主变了,气质内敛温和,如一汪碧潭探不到底。似乎,在她第一次见到公子和王妃时,他们也是这副模样。
好像掩盖掉了所有的悲伤,只剩下圆融的温和。清野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再有,该不是错觉。她没看错的话,少女的瞳色像是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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