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旁边的端木隰华瞧着,鲜少见到他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紧锁眉头,仿若陷到困局里挣扎。
江兰禾:“啊,没事表妹。我是担心一会儿解石的时候,选的毛料不好。”
陆维桢脚步顿了顿,撩开幕帘,转头回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
谢九思:“神仙难断寸玉,赌石本就是运气的事,不必紧张。”
江兰禾耷拉下头,他隐约感觉到,这人是串连起一切因由的关键。
百里之恒倒是依旧兴致盎然。
百里之恒:“咱们是一样一样切开来么。”
解石最是费时费神的,他们又挑了这么多。真要一块一块切开来,到明天早上也未必完的了事。
何况今晚上来参加品鉴会的人,随着夜色渐深,只多不少,自然不能都教他们占了场地去。
谢九思:“只解几块,余下的你拿回去自己解。”
陆维桢挑出自己最先看好的那块料子,摆在桌子上。
百里之恒:“那富贵,我要其中最好的一块。”
江兰禾:“……”
面对百里郎君的一腔信任和期许,江小公子挠了挠头发。从篮子里仔细翻找一阵,摸出一块略扁的毛料递给他。
陆维桢看过去,带了些赞许之色,微微点头。
这块皮层很薄,局部青翠欲滴的玉肉直接暴露出来。水种也非常好,可能是冰种到玻璃种。
江兰禾:“就切这一块吧。”
江小公子抱着毛料,放到石壁中央的托盘。托盘上下架着两把镔铁打磨成的刀,可以滑动滚轮移动。
他拿手比划丈量了一会儿功夫,在石头三七分的位置上,滑动解刀缓缓下去。一刻钟后,毛料被一分两半。
百里之恒走过去,低头,只一眼便呆住了。
松花密集,玉肉是纯净半透的底色,飘着淡淡绿花。绿意很脆嫩,像是初春抽出的新芽。
种水极好,光如凝脂,这是一块淡色春带彩的老坑玻璃种。
百里之恒:“富贵呀,有你在可真好。”
百里郎君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一个没忍住,摸上了江小公子的头。因手感不错,他还多揉了两把。
江兰禾:“!”
百里之恒:“好富贵,今晚跟我回家吧。”
江兰禾:“咳咳咳……”
江小公子还没来得及从摸头杀的震惊中回神,这句话好似又一个雷炸下来,教他外焦里嫩。他一阵剧烈的咳嗽,面上通红。
百里之恒却已完全沉浸在拿美玉做算盘,做扳指,做雕塑……的狂热想象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百里之恒:“富贵呀,今晚上跟我回家吧。和我一起把剩下的料子都解出来,好不好。”
江兰禾冷静下来,诚然是自己想多了。面前这人对玉石的爱,还真是如痴如狂。
百里之恒:“富贵,富贵呀。怎么样,应了我吧,跟我回家解石去。以后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都给你。”
江小公子心下有些抓狂,解石就解石,做什么用这般柔情蜜意的姿态,搞得人想入非非。
谢九思:“阿禾便同无忧一起回去吧,待会儿我会安全送郡主回王府的。”
嗯?江兰禾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也和陆维桢这么熟悉了?
百里郎君还在爱不释手的抱着那块琼玉打量着,陆相对上江小公子的目光,趁机比了个口型给他。
师弟,听话。
江兰禾一阵头皮发麻,百里之恒把那块玉藏在袖摆里。转身,一手提起地上的篮子,一手拉着他就向外走。
百里之恒:“富贵,走,跟我回家解石去。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去了煮夜宵来。”
江兰禾:“……”
这是预备磋磨他一晚上了?
江小公子试图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努力掰着门角一隅,求助似地看向端木隰华。
然白衣郎君一个闪身挡在红衣少女面前,附耳低语。
谢九思:“他们走了,我才好亲自解给郡主准备的玉石。”
于是,端木隰华只得默默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江小公子被兴高采烈的百里郎君拖拽着走了。
谢九思:“呵。”
白衣郎君轻笑一声。
陆维桢最初挑选的毛料,因模样上生得不大称人心意,本是遗弃在角落里的。
它一面是正常的白沙皮,另一面却裹满了黑藓,乍一看像是乌砂皮一样。
黑藓是大忌,因不可预知它会渗透进去多少,一旦密布全石。无论底料多好,这块玉石都毁了。
这块毛料的唯一可取之处在于,黑藓只集中在其中一侧。石头外皮质地细腻,色泽高亮。
这样一块在他人看起来合该是废料的石头,被他当成宝一样给淘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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