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站在门外,蓦然回首,只见张府里那批已被定住的戏子,再次跟了上来。
所幸,这次他们走到门边,脚步戛然而止,齐刷刷地展眉一笑,像是完全没有了之间的血海深仇。
岑欢本来心中还犯嘀咕,但在看到为首那人竟是三不残魄之时,胸中疑窦,登时尽数而解。
罪魁祸首——张柏林呆怔片刻,羞赧难当,细想一阵,终于上前迈出两步,跪伏在地。
"柏林愚蠢,害了众位,此世罪孽深重,来世再报。"
说完,双手高举,一磕到地。
岑欢叹了口长气,转头时,恰好与宁为玉视线交触,两人相对半晌,涩然一笑。
真是,"虞姬一盼醉一场,飞入画中作霸王。一朝离梦初方醒,方知十年一黄粱。"
障在戏子们心头的恨恶之意一去,他们曾存身过的那幅画轴便再也没有意义留在这世间。烈火卷走了那些纷乱前尘,也把他们重新带回正轨。
从此,无怨无嗔,无悲无喜,于轮回之中,再结新缘。
二人带着说不上来的苦涩之情,恹恹地回了济世堂,将人祖灵草喂给空空。
等了一忽儿,空空眼皮猝然卷起,露出的黑葡萄般的瞳仁上,有道金光一闪而过,随后,涣散的双眸开始聚焦,须臾间轻眨了一眨,眼珠子慢慢转动,看样子已恢复了清明。
岑欢一喜,正要扶他起来,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伸出的手立时缩了回来。
宁为玉看他双眼聚焦,炯炯有神,明明已经醒了,身子却不言不动,活像个泥塑木雕。
"没用?"宁为玉捏开他的嘴巴,向里张望,只见口腔空空,显然已经咽下去了,怎么会没有效用?
"这可是活死人灵草啊?"
正说着,哪知空空一个激灵,身子如僵尸一般,硬邦邦的,腾地站起。这下可把坐在床沿上的宁为玉吓了一大跳,就差要哭爹叫娘了。
"空……空?"
宁为玉用手顺着胸口的气,心中仍有余悸,脚步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掌,柜的。"
僵了那么一会儿,空空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软了,瘫倒在床。
这样,宁为玉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才终于缓了下来。
"你可算醒了!"
宁为玉坐到床上,没用力地捶了他一下,"没事吧?你肚子也没啦!"说着还揉了把空空平坦的小腹,喜形于色。
但空空还在迷迷糊糊中,嗡声嗡气地道:"什,什么肚子?"
"那天我们在叹息桥跟罗睺打了一架,你吞了浊气就昏过去了,然后肚子变得特别大。"
空空侧着脑袋,竭力回想,也没想出个明白,索性也就先放弃了。
"我还真不记得了。"
岑欢一直在注意着他们俩的对话,听到这里时,突然开口,"我怎么觉得当日是九思故意把浊气给你的呢?"
"九思?"空空眼珠斜转,重复道,"九思?"
说完之后,他嘴角有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掠过,与往昔大异,但那丝微笑轻飘飘的,好像一根线似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已不知飘向了何处,再也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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