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灰之下,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随风飘落,无助且脆弱。
本能扬起的双手,大张着,红袖翻飞,徐徐向河中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莺莺但觉五指缝隙中蓦然窜上来一物,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紧紧抓住了她,十指紧扣。
她好像回到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候。朗有情,常伴身侧。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当真一去不复返了。
"段郎,为何负我?"
宁为玉更加坚定她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才会如此糊涂,错把自己认成了段郎。
正出神间,宁为玉突然觉得好像有只手攀上了自己的手背,在一根一根地将五指全都掰开。每掰一根,他拉人的力道便松了一分。到最后,竟被强硬地全部掰开!
倩影,飘然而落。
成了眸中花、水中月,一缕香魂,无处觅寻。
旧忆之中,今天的日头很大,大地仿佛火烤一样散发着热气,是个久违的三伏天。
虽然很不幸,任务失败,宁为玉却还是游到水里,将她捞了上来。
出水的那刻,柳莺莺的玉体就像个沥水的漏网一般,哗啦啦的,水珠接连撞地。不一会儿,就被烈日烤干了,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连个印子都没有留。
"怎么样?还有救吗?"空空侧首问岑欢。
不知为何,岑欢一对秀目被洗得发亮,泪水泫然欲滴,摇了摇头。
"莺莺!"
突然间,一阵双脚踢动地面碎石的乒乓之声响起,三人转头一看,只见却是一穿着红色中衣的长身男子,大踏步而来。
行得近些时,那人脚步戛然而止,眼中有泪水充盈,隐忍着,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贸然上前。又或者,是不愿面对故人已逝的寂然。
他走走停停,脸色也随之变换,这一小段路,仿佛隔了万水千山,毕生都难以抵达。
每一步,都像是走了一辈子。
"莺莺。"
他还是抵达了,那幸福的尽头,结束了短暂的欢愉,留下的,只会是无边无际的苦涩、无穷无尽的寂寥。
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
"你!走开!!!"
初时混乱的平静过后,是憋于胸腔的滔天恨意。
他指着宁为玉,大吼大叫,用力将其推开。仿佛对方身上有什么腌臜至极的东西,被碰上一下,柳莺莺就会蒙上什么污点似的,难以涤清。
他想护住她。
明明生前没有做到,他却还奢望,死后可以做到。
"都是你们把她害死的!"
逼至绝境,激愤下的双眸如兔眼般血红,森森然使人惊怖。
空空被他吓到了,颤着话音劝他,"段公子,你节哀顺变吧。"
不说还好,空空一张口,段子玉那双锋利如刃的血眼便移了过来,定在了他的身上。
情势变得危险。
岑欢无奈,先使出所剩不多的灵力将其击晕,再做后算。
主要也是那种眼神太害怕了,若非亲见,她绝不会相信这是属于人的,倒很像是逼到悬崖边上的兽类,亮着獠牙利爪,凶狠悍戾,随时就要奋力一搏。可再细想时,那种狞恶之后,似乎还存在一种柔软,裹挟了愤恨、不甘、羞愧、歉仄、担忧……诸般激情纷扰纠结。
强大粗暴的假面之后,是不堪一击的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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