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之语成谶

"来来来！放这儿。"

空空招呼着担夫将宁为玉抬回了济世堂。

"麻烦二位啊！"

他天生一副狡黠笑脸，做事也颇为灵动，会罢钞后，还能与那两位寒暄片刻，好生生地他们送出了大门，这才转回。

一回来，他把脑袋贴在门边，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尾随后，赶忙合严了门。

岑欢见一切妥当，伸足踢了下担架，唤道："起来吧！人都走了。"

闻言，宁为玉半睁了一只眼，眼珠在眶中滚了几转，待得视物清明，忙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跃起。他用力抽动鼻子，呼吸着阔别许久的熟悉气息，浑身上下舒爽无比，快活得几欲热泪盈眶。

"我演得好不好？"

活像个求娘亲表扬的孩子。

空空不睬，直接移开了话头，"话说，我们真的要把段老爷带过去啊？"

岑欢道："段郎都死了很多年了，我们去哪里找他？只能先找段老爷去安慰一下她喽！"

"那要是碰不到，她会不会发飙啊？"宁为玉一语中的，看向岑欢。而岑欢则半眯双眼，一脸狡狯地瞧着空空。

"哎！你们两个……"

出于本能的警觉，空空主动往后撤了几步，嘿嘿而笑。"我能不去吗？"

"嗯？"岑欢嘴角的弧度立刻消失，沉着脸瞪他。

无法，空空叹了口长气，乖乖地答应了。

今夜无星，四周都是暗沉沉的，天上黑云也是越积越厚，穿过云层透射下来的月光渐渐微弱，终于全然消失。

是个无光之夜。

按约定，段老爷跟着他们三个来到了石桥。

灯笼一映，下面水光粼粼，照在桥壁上是一片如鱼鳞般的波光，随风而颤，宛若四人如今内心，波涛微漾。

没等他们走到桥尽头，便觉眼前一花，一缕炫目红光飘然而至，于这黑云压城之时，妖冶而绚烂，突兀且诡异。

待得人形化成，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温和，甚至带有几分怯生生的。若不是岑欢曾见识过她的真本事，此刻定然已受她蒙骗，被人卖了，还能帮其数钱。

"莺莺见过上仙。"

岑欢点个头，就当是回应了。

"段郎呢？"

这个时候，"全场最佳"段老爷就要派上用场了。

"莺莺。"

"段伯父？"

听到回应，段老爷咽了口唾沫，竭力遏制自己抖如筛糠的身子，哆嗦着，上前迈了一步。

"莺莺，当年我儿子成亲前，和你一起共赴黄泉，他没有偷生。如今他的坟墓还在城西，尸骨怕是早已腐朽。你找不到他，可能他已经转世了。伯父我劝你一句，不要再等了，转世吧！来生还可以再续前缘哪！"

"你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幻觉，岑欢等人看到那双原本就红于常人的桃花眸子，颜色愈发浓重，几乎与血色无异。一眨，不时有点点水光融入里面，逐渐汇成了两汪血泉。

同为女子，岑欢心有不忍，但由此，更应该劝她放下，解开这个心结。

"他已经放下了，你还没有放下。"

后面的宁为玉也道："转世吧！你已经耽误十几年了。"

好像这些句子很难理解似的，柳莺莺喃喃片刻，声音陡高，"他怎么可能放下？我不信……"言罢，仰天大笑，当真是声振天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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