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迷阵（中）

正当六月天时，静夜风凉。陆小曼换好男装从里间走出，但见她一身白衣，轻裘缓带，面目俊雅，神态潇洒至极，俨然一位富家贵公子。她掏出一面铜镜，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一阵儿，这才满意。

收好铜镜后，她扭头向里一望，拍手呼道：“出来罢！”

话音甫落，众人一齐抬头望去，个个睁大了眼睛，竟不转瞬。过不多时，依稀瞧见一位绿衣女子，正款款走来，几人忙伸长了脖子张望，这一见之下，登时大哗，脸上尽皆变色，差点把胸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是不是很意外呀？”陆小曼咭咭而笑，一把拉过那“绿衫美人”，忽视掉他脸上的极不情愿，故作安抚道：“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司马空空，你迈出这一步后，甚么事都难不倒你了。毕竟……这女装只有零次及无数次……你会感激我的。”说着在空空肩上拍了两拍，便笑嘻嘻地大踏步走开了。

“你……陆小曼！”空空紫胀了面皮，大叫一声，紧紧跟了上去，边跑还边扯着衣服，脸上大为尴尬，嘀咕道：“陆小曼的衣裳可真紧，难受死我了……”

斯时月色渐隐，东方启明，院中彩幔随风招展，恍若满天虹霓，增了几分安好宁谧之意。岑欢带着陆小曼及空空，疾步来到了村民灵位之前。

“跪下！”

“啥？”空空满脸不解，并不屈膝。

“叫你跪你就跪，装甚么傻！”陆小曼骂道，随即伸脚在他膝弯里一扫。空空站立不稳，扑地跪下，口中大喊疼痛。

“待我施法之时，你就是小柔。想想你村中几百口人惨死，父亲丧命，等会儿有多伤心，就哭多伤心，知道吗？”

空空闻言一怔，抬起头看着岑欢道：“还要哭啊？”

“叫你哭你就哭！”陆小曼瞪他一眼，模样凶狠得紧。空空瞥见，立时缩口，再不言语。

就在此时，不知何故又来了一批纸人，正在门外哇哇乱叫，凄厉可怖。

岑欢与九思相对而视，同时点了点头。只听得乍天价的一声猛响，随着岑欢口中低吟齐时而出，“风息云起，安栖四方，今吾不在……”只见东方天际突现道道银光，闪烁不定，宛似游蛇一般自云层来回穿梭，蔽住了四象之一的天空。

“娜迦……”陆小曼透过窗子，只看到了游蛇的头与尾，但惊诧之情已显于脸上。

“娜迦是甚么？”空空依旧跪在地上，伸手搔头，好奇道。

“《淮南子》卷三记载：‘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这娜迦便是四象之首——青龙。不过，这是天竺那边的说法……”九思向前踱了数步，接口又道：“天竺佛教所谓的龙，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一种被称作‘娜迦’的蟒蛇。有佛经所言，‘大鹏食龙’，食的……便就是这娜迦。

“原来如此，那民间时唤蛇作’小龙’，也是此理罢?”

“圣……咳咳……司马兄所言，不无道理。二者应该是有某种相连之处……”九思答完，略一侧头，果见陆小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但此次不知为何，他心头发虚，微微一凛，别开了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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