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传旨太监寻了许久,才终于在北豪酒馆找到萧雨寞,北豪依旧是灯火通明,此时的萧雨寞已经一人饮醉多时,秋珩在旁边劝也劝不住,萧雨寞只说心情不好,想多喝些,秋珩也没办法就只好陪着他。
没有人会把这个连封号和爵位都没有的所谓王爷当回事,更何况皇上已经大怒,他又在慕王丧期中买醉,如此这般烂醉如泥,而且传旨太监原本就比普通太监地位要高,居然还这般让其好找,当然就更没有好脸色给他了,也没行礼也没拜见,更是横气的喊着让萧雨寞接旨,还说见圣旨如见陛下,就算只是口头旨意也当跪下接,便要让萧雨寞给他们跪下,萧雨寞却还端着酒杯,极其藐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发出了阵阵冷笑,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杯中的酒泼在了太监的脸上,嘲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说完就起身拉着秋珩走了出去,他知道萧严找自己没别的事,自然是来找茬要让自己回去的,那些太监见后更是愤怒,直接骂着追了出去,然而萧雨寞也没管他们,依旧带着秋珩前进,太监们更是生气便要动手,结果被秋珩的眼神吓到,便停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不情愿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已经子时了,御书房却还是灯火通明,外面宫女太监跪了一院,秋珩也跪在门口,十分焦急的张望着里面,只听萧严的声音已经骂了有一个时辰,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得外面的人都心惊胆战。
萧雨寞跪在地上沉默的低着头,任凭萧严怨骂,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萧严骂的已经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萧严更是愤怒,屋内的东西已经稀稀碎碎的砸了一地,桌子也掀了,椅子也折了,萧雨寞已经浑身是伤,有砸伤有割伤还有鞭伤,萧严拿了墙上用来装饰的鞭子,已经抽了十数下,萧严口中还依旧骂着,早已没有了任何帝王的样子,似乎将萧雨寞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的感觉!
“两国交兵你不身先士卒反而日夜欢歌,兄长刚死你不守丧却偷溜出宫,丧期未过就在外面买醉,你眼中有没有你尸骨未寒的哥哥?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你这个没出息、没骨气、没心没肺的畜生,有什么是你在意的?你娘生你的时候就没给你长个心,老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该死的是你这种废物畜生,你怎么不替我雷儿去死,该死的是你!”萧严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无处发泄的苦主,其实他本就是一个无处申诉的父亲,已经不管不顾,要将这二十年来所有不能说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萧严再次愤怒的抽了过去,这次却被萧雨寞接住,萧雨寞因为之前喝了很多酒,早已不再理智,也不再是刚才沉默的萧雨寞,他更是满脸愤恨,放下鞭子缓缓站了起来,怒视着萧严,也终于将自己压抑多年的愤怒爆发了出来:“父皇?哼!好笑,你何时把我当成过你的儿子,”萧雨寞说着拍着自己的胸脯,异常激动的喊道:“我没心没肺,不是我娘没给我心,我在意的?我爱的?我的心,和我的爱,都给了一个本该平平静静度过一生,却尝尽世间折磨的女子,给了一个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却落得任人欺凌悲惨的女子,给了一个痛苦无助,却依旧倾尽所有爱我的女子,这个女子早就已经凄惨又悲哀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还记得她吗?你又可曾为她悲伤难过?如今却冠冕堂皇的说要我为那个人守丧吊孝,萧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自古帝王最是无情,真正没心没肺的是你,心心念念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疼爱着别人的儿子,真可怜啊!萧严,你真可悲!”萧雨寞最后四个字说的很重,说完后就大笑。
萧雨寞的话直接戳中了萧严隐藏多年的痛处,萧严已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恨,扔下鞭子,直接冲向了萧雨寞,使出了他早已多年不用的功夫,打向了萧雨寞,这次萧雨寞当然要还手,但他本就不会武功,自然打不过萧严,被萧严按在地上狂打,如今萧严的样子更像是乡间地痞流氓在打架,全然顾不得形象,两人都已被愤怒冲昏了头,都无法再回头了!
深夜这般吵闹,那还有得清静,一直守在门外的秋珩早已急的不得了,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太监给拦了下来,想硬闯又怕反而害了萧雨寞,一时间又急又恨,终是不知如何是好,而宫里的各色人等早就折腾起来了,但女子不方便在这种场合围观,所以妃子公主皆没来,只有身为圣女的萧妼安早早赶到,听着屋内的动静却不敢进去,随后众皇子也都陆续赶到,听着房中动静越来越激烈,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二人的对话已经越来越偏激,再加上打斗的声音,所有人都是焦急又害怕,想进去阻止却又不敢,直到听见里面萧严扯破嗓子撕心裂肺的咒骂声,没有丝毫帝王样子的怒吼声,和暴打的声音,又看见打人影子时,萧妼安终于忍不住了,闯过拦门的太监,将门推开。
萧严与萧雨寞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旧翻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直到所有皇子和秋珩都跟着萧妼安进来,众人跪下齐声祈求,让萧严以龙体为重,莫要伤了龙体,让萧严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了国家大运,而秋珩更是声嘶力竭的为萧雨寞求情,苦苦哀求萧严放过萧雨寞,求他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萧严在众皇子的劝说下终于稍有消气,停止与萧雨寞的厮打,然而却只是摇摇晃晃的起身,丝毫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众人,走到窗边狠狠握紧拳头,咬牙闭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萧雨寞浑身是伤血染衣衫,痛苦的咳了两口血痰,也什么都没说,秋珩跪着爬到了萧雨寞身边,泪眼婆娑心疼的望着萧雨寞,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泪水划过脸颊,被萧雨寞轻轻擦去。
屋内众人也都不敢再说什么,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又如何劝解,他们之中了解全部事情的只有萧妼安,她很快就跪伏到了萧严旁边道:“父皇,其实雨寞并不是有心顶撞,七皇弟刚走,大家心情都不好,再有......”没等萧妼安说完,萧严就愤怒的转身,一脚将萧妼安踢倒骂道:“你还有脸替他求情,你也不看看他那副德行,他心情不好,我看萧雷死了他就是最开心的!”
见到萧妼安为自己求情却被萧严踢倒在地,萧雨寞顿时怒火骤燃,立即起身便要冲向萧严,被秋珩拉住,萧妼安也踉跄起身阻止萧雨寞,并继续向萧严求情,众皇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这样下去只怕要出大事,虽然平时是都看不起萧雨寞,但毕竟是自家兄弟,而且照今晚的情况来看,要是萧雨寞真出了事,只怕在座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于是纷纷跪地求情,各抒己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解萧严。
如今萧严已经平静许多,回头盯着萧雨寞,萧雨寞也依旧愤恨的盯着他,萧妼安见不好还要继续求情,就见萧严道:“来人!”
早已候在门外的禁卫军立即冲了进来,等待萧严的命令,萧严却是平静的道:“萧雨寞,目无王法,不忠不孝,顶撞于朕,废其封号爵位......”萧严说着突然停住,有些憎恨和嘲笑的望着萧雨寞,点头可笑道:“朕忘了,你从来都没有封号爵位!”萧严说着冷笑异常,匍匐在地上的萧雨寞却是大笑道:“原来你还知道!”
萧严望着他却继续道:“那就先将他打入死牢,”说着又走到萧雨寞面前小声对他道:“朕雷儿的死,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朕绝对会让凶手生不如死,”说着又看了眼萧雨寞旁边的秋珩,继续对萧雨寞道:“不过现在朕可以让你也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萧雨寞听后立刻惊傻,回头望了下秋珩,狂怒喊道:“你要干什么?”
“宫女辉特秋珩,身为萧雨寞贴身女官,定是你平日教唆主子不学无术,挥霍无度,才让其今日在此无法无天,立即将她贬入奴籍,充入军妓,永不得释!”
众皇子们倒没啥反应,但萧雨寞和秋珩、萧妼安三人顿时愣住不敢相信,秋珩最是茫然看了眼萧雨寞,便见有禁卫军将其拉住拖走,萧雨寞立即疯狂踉跄摇晃扑向了萧严,并指着骂着撕心裂肺的愤怒:“萧严,我和你拼了!”
萧严一动没动,就这么嘲笑的望着卑微的萧雨寞,而现在的萧雨寞已经近似疯狂,似是要吃了萧严一般,可还没等他碰到萧严的衣角,就被禁卫军架住,并随着秋珩一起拖了出去,只听萧妼安一人依旧苦苦哀求,却只遭到了萧严的辱骂,便再没了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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