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置信地、不由自主地顺着齐伍的视线望过去,沾染了飞尘的蓝色衣角,负剑而立,眉眼如初。
他淡淡地点头,对上我的视线。眼中似淬了寒冰,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风沙吹迷了眼,却仍能辨出他精雕般的脸。我的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多叫人开心,他活着回到了我身边;又多叫人伤心,他不是回来寻我的他不过是回来灭鱼国的!
他踩着地上的枯叶,一步步向我走来。泛黄的枯叶躺在他的脚底,被碾过时发出低声的呜咽后又被风卷得干净,无情地丢弃在下一个嗜血士兵的脚底。
那枯叶,就像此时的鱼国百姓,像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在他人的脚底下挣扎不得,动弹不得。除了弱不可闻的哀鸣,没有什么见证他们灰白的死亡。
他站定在离我一步远的位置,连距离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极了是非无关的陌路人。
我尽力忍住卑乞的呜咽声,恍惚地开口:“事情走到此般地步,你难道不该向我…说些什么吗?”
风又吹起了额角的碎发,扎进眼里,不痛,却惹人落泪。
他的目光渐沉,凝视了我半晌,才背过身去,语调不高不扬,也不带讥讽鄙夷,只是淡淡地开口:“你若想知道缘由,便该随我一起亲口去问问你的生身父母。”
他蓦地回头,眼神像一只锐利的箭穿透了我的心脏。
似炼狱里爬出的蝰蛇,木然又森冷地继续道:“然后,就像当年的我一样,见证他们的死亡。”
我的心一痛,仿佛吞了块寒冰,它棱角分明地划过我的五脏六腑,今我在阵痛里颤抖不止。
他抬步,粗暴地扯过我的小臂拖着我疾步前行。
他要去鱼国宫殿,取我双亲性命!
我双手扯住他的衣袖,双脚不住的蹬地,就这样笨拙地阻止,却又无济于事。
一柄龙纹长剑突地拦在了距我们一丈远处,阳光打在玄甲上折射出凛冽地寒光。
齐伍握着剑的手动了动,皱着眉头质问:“你说过会杀了她,我才答应把她交给你。怎么?你如今这番作态可是要反悔不成?”
身前的人一个侧身利剑出鞘,剑柄上的檀木珠剧烈晃动,剑身恰好横在了我的正前方,竟徒然生出了一种他在保护我的错觉。我羞恼地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禁为这有悖于时局的情绪感到羞愧。
秋日正午的太阳不烈,却被凛风割出了棱角。
屠桑昂着头,立在风里,剑锋一动,云淡风轻地开口:“若说忘恩负义背信毁约谁人敌得过你东海太子?噢,现在可是要改口了,称你一句东海龙王?”
齐伍地表情忽地有些难看,一双丹凤眼带了极重的煞意,眉心皱起,掩不住的促狭和恼怒:“他该死!若不是他私下授意,胆小如鼠的齐安如何敢在青天白日里动我宫里的人!”
屠桑收了剑,眯起眼睛笑道:“所以你杀了他,嫁祸给了鱼国公主。”
齐伍舒了眉头,似是平复了激动,闻言还是愤愤道:“他该死,鱼国收留了齐伍更该死!”
他的目光在我和屠桑之间往返数次后,又玩味道:“你说你有办法让月如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才答应你出兵鱼国。鱼国既灭,我定斩草除根不会留她。你说你会杀了她,我才答应把她交给你。如今我看你二人是旧情难了,屠将军可是要我帮上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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