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褚把我安排在了她隔壁的一间偏房。
最近时常望着窗外出神,夜里也多梦,总是忆起一些从前的片段。从满目星河的夜晚到风声呼啸的雨夜;从儿时的面孔到镜中的红妆;从嫁衣如火到泥浆满身;从东海王寿宴到我十六岁生辰……
从小仙女,到阿玄。
记忆很乱,却很清晰。
花褚每天都会来我这几趟,捎些奇闻异录与我。她知道我最喜这些怪谈之文,可她不知道,我最爱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
案桌上的书越堆越高,我却没有翻过。夏季炎热退却后,秋意渐浓。
我在等人来。
等弱水回来,也等他回来。
其实我,仍是怀着一点点小小的希冀的。我觉得他待我点点滴滴的好,是有关乎爱情风月的影子的,我固执地认为那就是爱情的模样。我觉得他会来,我愿意等。
我怀揣着那微光似的小小希望,浑浑噩噩的强撑了一个月。看尽了庭前花开花落人来人往,难以撑过的,还有我的胃。
我素来挑食,到了花褚这里后几天几夜不曾吃饭。我只是疯了似的灌酒,在屋里闹腾再吐一地的污秽物。
花褚不会安慰人,也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每日在我醉后,不嫌繁琐地为我拾辍污物一勺一勺喂我喝醒酒汤。我真地很感激她,我不开口便从不过问我的伤口。
就这样一直在背后,默默用行动关怀。
晚秋。
所幸的是,我等到了屠桑;所不幸的是,我没有等回弱水。
疯了几日后,我也甚觉十分对她不住。为了对自己以示惩戒,我将屋里酒坛子里的酒全都倒进了院里的枇杷树下。
花褚昨日向我感慨:
花褚:今年院里的枇杷长得不太好看。
我有些心虚:莫不是枇杷树也喝醉了忘记结果子了?
楚月如应该回鱼国省亲的那一日,因着母后那边的强烈要求宫里又大肆地忙活了一番。
我想,若那个雨夜我未曾待在甘露殿内,如今念着她的种种好我心下应该会对她存许多感激。
可惜,那一番布置并没有人心存感激。因为那天,楚月如并没有来。
鱼国等来的,是东海封锁了好几天的消息――鱼国公主玄姬因与东海王不合,暗中于食物中下毒,毒死了东海王。东海太子痛失生父,一怒之下杖毙了鱼国公主。并于省亲之日出其不意发兵鱼国。
那天我混在接待的宫侍中打算接走弱水,谁料竟接到了武德司的人匆忙报上来的这样一条消息。
杖毙鱼国公主?齐伍杖毙了楚月如?
不可能的。
那代替楚月如死去的是谁?
是弱水吗……
我从未,像那天那般慌张过。我不愿相信,我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个消息?更不愿相信,我的弱水竟遭了这般磨难就此走了……
今天的风很大,城墙上仓促拉起来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我看着兵临城下的一排一排水龙战架和最前头那个铁甲加身的男人,他容光满面丝毫看不出不久前丧了先考。他的嘴角甚至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像是认出了我轻蔑地朝我昂了昂头。
面对东海强大的攻势,无任何准备的鱼国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我看到齐伍之时就已然明了,不过又是一场阴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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