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未晓又趁南湘不在家偷偷跑出来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长宁街,再穿过一片不算稀疏的柳树林,便是平静的洛河河滨了。
苏未晓便是走在河边松软的沙子上,在她身后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外面这么好玩,真是不知道南湘为何整日把我拘在屋子里。”她小声嘀咕几句,便仰起脸,任由温和的日光撒在脸上。
突然,她被一个什么物什绊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水里。她稳了稳身形,暗骂一句,低下头便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形物躺在她脚下不远处。
便是这东西绊得她了。
苏未晓走过去,伸脚踢了踢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用手中的柳枝用力地戳了戳他。可奈何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莫不是死了?”她抬起头,面上有些疑惑。
见四周没有人,她只好蹲下身来,只是手指尚未碰到他半分,她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射了开来。
苏未晓尖叫着飞出几步外,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她哎哟着站起来,轻柔着被摔痛的地方,双目上的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她又走上前,“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她看着他,有些畏惧,但最终还是走上了前,“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次,她先畏畏缩缩地伸出一只手,试探了一下,见他没有再像刚才一样,这才放心地靠近他。
苏未晓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水里拖出来,他身上的血污应该是被水冲净了,但是血腥味依然浓重,那味道不甚好闻。苏未晓皱了皱眉,忍住了呕吐的冲动,才将他拖走。
在他们走出不远后,洛川畔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她看向前方的两人,眉头不禁一皱,心下立即若有所思。
苏未晓一边吐槽,一边将他拖进了一处木屋。木屋被篱笆围着,院子不大但是很整洁,院内摆着几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摆满了箩筐,箩筐内盛着各种药材。
苏未晓将他拖进屋子,他身上的衣服虽不似方才那样湿,却还是湿漉漉的,苏未晓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浸的湿了半边。
她先顾自换了件干衣服,又将他的外衣尽数脱去,到只剩贴身的衣物时,她犹豫片刻,还是给他脱了。
“这么多伤,什么仇什么怨哪。”苏未晓面对着他不着一缕的裸体和密密麻麻的伤口,啧啧的感叹道,“不过正好拿你试试我的新药。”
伤口被水泡过,很多已经发白了。苏未晓先将这些伤口一一清理过,又一丝不苟的包扎,最后才给他喂了口服的汤药。“好了,你就等着痊愈吧。”
小院外,那白衣飘飘的女子正站在篱笆之外,她紧蹙的双眉并没有半分的松懈,那姿态,宛若林黛玉一般。
她移了几步,便换了一副姿态,身上的柔滑白衣也换作了一身粗麻衣料,俨然一副乡下妇人的形象。
她正欲进门,却不想被结界隔了开。她伸手碰了碰,感受了一下那结界的强度,便感觉到后背上一股冷气,她转过身,利剑的剑刃正抵在她的脖颈处。
“何人在此徘徊?”南湘面无表情地询问。
洛漓怔了一瞬,向她福了福身,压低嗓音说:“奴乃村野贫贱妇人,家中婆婆重病在床,想向姑娘讨一味瓜子金。”
南湘狐疑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才将剑收了起来,“你且在此等着,我与你取来便是。”
洛漓向她谢了谢,目送她进了小院。
南湘一进小院就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她一瞬便察觉出那是魔界的气息。她顿了顿,先从药材架子上取了一株瓜子金,又返回门外,“回去将它捣碎,以半壶水煮之,速速与你婆婆服下。”
洛漓接过,又谢了谢她,再从袖中掏出一些稀碎的银两,抬头却见她早已进了院。
南湘速步进院,脚下被她带起一阵尘土。苏未晓早听见声音,慌忙将那男子藏好,才速速出了屋门。
“南湘姑姑,今儿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南湘看了她一眼,“今日要寻的药材不多,寻完了就回来了。”
苏未晓挡住她进屋的路,“哎哎哎,姑姑,你且看看我今日晾晒的药材如何,可有放错的?”
“方才看过了,今日并无差错。”
南湘趁她出神之际快步进了屋,环视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她便看向慌忙进屋的苏未晓,“今日可有陌生人来过?”
苏未晓摇摇头,“不曾有过。”
南湘将信将疑,又将屋里的角落巡查一边,确是没有发现什么。
就在她要放弃之时,一声闷哼从柜子里传来。
苏未晓一捂额头,快速移步到那边,但南湘却比她更快一步,率先打开了那柜子门,里面躺着的正是他。
南湘转头看着苏未晓,“这是何人?”
“这,这是……”苏未晓挠挠头,“啊,早上我正在院中晒药,这人就倒在门口,我看他伤的实在严重,就稍稍给他包扎了一下。”
“你!”南湘瞬时睁大了眼,院外的结界她布置地十分精致,尤其是对付魔界的人,一里外他们便无法靠近。眼前这人周身的魔界气息,结界不可能感不出来,除非是她从一里外就将他带进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靠近半分,又怎会倒在她门前。
“你可知这人是谁?”南湘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
“不知。”苏未晓摇摇头,“但为医者,自当救死扶伤,不是吗?”
南湘竟一时无语,这是她平时教给她的道理不错,但是……
“不论如何,此人不可久留。”
“为什么?”苏未晓不解,“他伤的如此严重,若不医治,他会丧命的。”
“他周身是剑伤,想来必定是有仇家追杀,若是他的仇家找到这里,你我二人如何抵抗?况且,再过几日,你我便要入祁王府,他就算留在这里也无人照服。”
“什么什么,入祁王府,为何?”一听到可以不留在家中,苏未晓转间两眼放光。
“祁王身负顽疾已久,寻遍天下名医,久不治愈。不知是何人报了我的名字,如今京邑的官兵正到处寻我,想来不过几天便会寻到这里。”
“那……”苏未晓绞着手指,看了一眼蜷缩在柜子里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南湘,“要不,到我俩离去之日再弃了他。”
南湘猛地转过身,双目瞪着她,苏未晓赶忙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我就拿他试药,若届时他仍旧不愈,我定再不顾他。”
南湘偏目看向柜子,想来他已是重伤,应该不会出什么叉子,届时设法抹去他这几日的记忆即可。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苏未晓遂收拾了柴房,又将晒药用的平桌搬进去,暂时充当床榻。南湘看着忙里忙外的她,有些无语。“对了,你去后院摘几颗青菜,琢磨一下晚上吃什么吧。”
“好,我弄完就去。”苏未晓说着,手上却不停下。
于是南湘将她扯到一遍,“先去做该做的事。”
苏未晓见她变了的脸色,只好退出去。
南湘摇摇头,见她走开了,才伸手一点,临时床就变得和普通床铺差不多了。
她又将那男人移到榻上,对他说:“医者仁心,救与不救全在我一念之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何出现在未晓身边,不管巧合与否,只愿你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否则,我定手刃了你。”
南湘走后,他的嘴角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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