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旧照以往日上三竿时才懒洋洋起床,墨辰良自然是早就起了,还把床褥被子都收起来了。
下了楼,楚旧循着灵力找到了坐在一张靠窗的桌旁的墨辰良。
墨辰良:楚公子,早膳已经做好了。
墨辰良:葱油饼和薏米粥,楚公子更喜欢哪一样?
楚旧都不喜欢。
无视了面前放着的尚冒着热气的葱油饼和薏米粥,楚旧先拿起了鸡蛋。
墨辰良:……
墨辰良:在下的那位故友,早膳最喜欢吃葱油饼和薏米粥。
楚旧奥。
楚旧他死了吗?
墨辰良:(摇摇头)并没有。
楚旧那墨公子一副出丧的模样。
墨辰良:可是在下寻不到他了。
楚旧……
楚旧沉默片刻,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死寂,果断保持沉默,利索吃饭。
楚旧将鸡蛋在桌上一敲。
“嘭”的一声,蛋壳碎了。
墨辰良:(想接过鸡蛋)我帮你剥吧。
楚旧(避开他的手)我以前也很喜欢吃葱油饼,喝薏米粥。
墨辰良:那为什么楚公子现在……?
楚旧十多年的时间,都足够让一个门派易主了,万千人中的某一个,变个喜好还不是各把小事情。
墨辰良:……
楚旧不过墨公子,你把夏无欢当好友,安知夏凛他就视你为友呢。
墨辰良:(眼神暗淡)夏公子,的确曾说过很厌烦在下。
墨辰良:夏公子说,他当年在濂溪修行,看容城主很不顺眼,夏公子和容城主当年天天打架。
楚旧啊,那确实很不合。(剥鸡蛋)
墨辰良:不过,他第一看不顺眼的是我。
楚旧(干巴巴的念应景台词)为什么?
墨辰良:在下也曾这样询问过夏公子。
楚旧那他说啥。
墨辰良:夏公子说,看在下不顺眼这还需要理由吗?
楚旧(由衷地)说的真对。
墨辰良:(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旧)楚公子,你与夏公子真的很像,在下觉得你们若是见面,一定会相见恨晚,何必打打杀杀呢?
楚旧(干笑)哈哈,真是难为、难为墨公子你记那么久了。
楚旧实不相瞒,在下看你也同夏公子一样。
墨辰良:楚公子与夏公子实在很有缘。
楚旧(接着之前的话题)可能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墨辰良:夏公子也说过这句话。
楚旧……是吗,真他妈巧。
墨辰良:楚公子与夏公子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同在下和夏公子一般,楚公子还是放下吧。
楚旧墨辰良你听我说我谢谢你全家。
墨辰良:(谦虚拱手)不敢当,在下也要多谢楚公子的全家,楚公子与在下都能和解,与夏公子又有什么不能解的呢?
楚旧(拍案而起)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啊!
墨辰良:(一愣)楚公子不是说……要谢谢在下的全家。
楚旧……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么个白痴。
楚旧终于剥好了鸡蛋,塞进嘴里就一口吞了下去。
墨辰良:哦……
楚旧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墨辰良:在下不知道,应该还是回濂溪吧。
楚旧继续你那苦行僧的生活?
墨辰良:苦行僧?
楚旧不是吗,你看看,你的生活可真没意思。
墨辰良:楚公子,为何……这么说?
楚旧我给你算一算,前十八年,你一直在江海余生遥修行,然后奉命去死地,奉命游历五年,然后再次回到江海余生遥,修行。
墨辰良:不错,先生说,学无止境,修无止境,楚公子何从知晓……这也能打听到?
楚旧那你可真是深得深柳学堂的先生的真传,学无止境,无愧于他们教导。
楚旧站起身,走到墨辰良的身侧,伸手拍了怕他的肩:
楚旧墨辰良,看着你现在,我都能想象到你五百年后的样子了,大概照旧如此。
楚旧平平无奇,墨守成规,没有鲜衣怒马,没有凌云壮志,没有什么风霜沧桑,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吧。
墨辰良:仅修到仙骨之人活不到五百岁。
楚旧……
楚旧我的母语是无语……
楚旧站起身转头面向窗户,窗外,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楚旧你爱过这个世界吗?
楚旧你恨过这个世界吗?
楚旧甚至是,你认真了解过这个世界吗?
我曾深爱过这个世界。纵然如乱世浮萍,纵然年少时蠢得不可救药以为全世界都与我相背,纵然深深盼望的从来未曾实现,纵然所谓的凌云壮志全都是虚妄痴念。我依然曾深爱过这个世界,有喜欢的东西,也有深爱的人。
我曾痛恨过这个世界。因为我仅有的所有也被夺去,因为深信的仇视的怨恨的原来不过是自以为是,因为费尽心思求来的一个周全,竟是完全的毁灭,因为曾经所痛恨讨厌的一切,不过都是少年的任性不懂事,我曾痛恨过这个世界,仇视周围的所有人,厌恶所有的东西。
不过在这以后,这一切的一切,少年时自以为无比深沉、无比惨痛、无比正确、无比坚决的爱与恨,楚旧以后,就只能在梦中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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