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入梦

她只是一瞬间便昏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不再是那座水牢。

熟悉的房间一瞬间唤醒了她的记忆，这是上古时期她和萧陌住的屋子。

屋内一切物品如旧，依稀如昨。

只是一片冷寂，恍如隔世。

忽然听见吱呀一声轻响，身后的门开了。

萧陌一个人拖着身子进来，疲惫不堪，浑身的血腥味和着外面漫天的大雪一起飞进来，索性门很快就被他关上了，屋内没有任何火星，但是总归是比外面要温暖一些。

赤瞳不觉得冷，但是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十分不适，她眉心微锁，静静地看着萧陌。

这是她被封印之后的事情吗，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萧陌下意识的去拿赤翎剑，却发现摸了个空，轻轻的笑了笑自己，然后靠着墙坐下，慢慢的调节内息。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赤瞳的方向，让她那一瞬间怀疑自己被他发现了。

只是萧陌目光有些弥散，他又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桌子旁边的柜子旁边，在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匣子。

那个暗红色的匣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圆润，匣身有些掉漆，显然是主人时常拿出来把玩。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匣子，赤瞳眸光闪动，看着他缓缓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是一块石头。

一块赤色的，带有一丝灵气的石头。

萧陌把石头拿出来，然后并指在自己腕部一划，鲜血从白净的腕子滑下来，滴落到石头上。他的内息有些乱了，但是他还是用另一只手起势画了一个阵法，那块石头的红色更多了，一点一点吞噬周围的灵力，像是被血浸染的，又逐渐散发出白光，最后变成耀灵石的模样。

然后他又重新拿出了一个新的匣子，把那块石头放了进去。

赤瞳只是面色平淡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一片乱麻。

他……他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吗？

她觉得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近到她有些害怕。

萧陌继续默不作声的做事，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上药，只是把手腕上的伤草草止了血，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唇色已经泛白，眉眼间一片倦色。

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带有凹槽的盒子，又缓缓地把那个新的匣子放了进去。

华音阁！

这下赤瞳是真的惊讶极了，如果华音阁是萧陌的，那他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耀灵石吗？

萧陌做完这一切，就把华音阁的入口传送走了。

他慢慢地平复了一下内息，外面的风雪初停，他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抬起头往天上看。

赤瞳只是可以待在这个屋子里，她远远地看着那个白衣身影，恍惚觉得自己就这样看了千万年，他好像就这样孤独地站了千万年。

不消片刻，天光乍破，有一道白光从云间照了下来，一个人影顺着那道光顺势而下。

竟是天道？

那一瞬间，赤瞳眼里的画面开始迅速转变。

她看见自己化成朱雀的样子在高空飞行，目光落到不远处那个御剑飞行摇摇晃晃的少年身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形下的画面，只是觉得心里全是柔情。

她的眼里心里仿佛就只剩下了一个他。

画面又转到她身在魔族包围之中，挥剑斩杀，满身鲜血，远处那个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清澈单纯的双眸已经变得沉着冷静，魔神荼毒生灵，天下需要他们来护，那天神呢？自从天神化身天道，掌管世间规则，青龙一族消失的无影无踪，朱雀族为控制魔族伤亡惨重，她已经是最后一位族人了，魔族若是乱世便是朱雀族的错，为了朱雀族，她必须要守护这天下。

魔神就在她眼前，她知道这已经是她距离魔神最近的一次了，她微微侧过头想最后再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她脚尖轻轻点地，飞身而出，化身朱雀，以身封印。

她在最后只是听到有人在喊她。

“师姐——”

原来她前世是萧陌的师姐吗。

她眼前又看到了萧陌和那个陌生的身影。

是天道啊。

她封印魔神之后，萧陌让她成为剑中之灵，魔神封印松动，天道震怒，所以为了保护她，萧陌选择把她封印在一个只有他可以找到的地方，选择自己独身面对天道吗。

她听见萧陌冷淡的声音。

“我帮你解决这场乱世，你日后不可再插手我们之事。”

“好。”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

天道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他跟本没想杀掉魔神吧，毕竟有黑暗的地方才会有光明，为了他的供奉和信仰，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和更大的权利，生灵涂炭又如何。

怕是转世后这一切都少不了天道的授意吧。

如果没有天道在从中推波助澜，魔尊又怎么会诞生呢。

只有乱了，才有他这个天神，天道，象征光明和规则东西存在的意义啊。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了，她想，这是快要梦醒了吧。

在那破碎的画面里，她看到了一个人带着假面，在参加十年大比，是萧陌。

他在华音阁里放下了一本书，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上写了一段话。

“……削仙人籍，封神魂印……神魂印消，无人提及。”

她心口一痛，原来，萧陌神魂受损也是天道的把戏，那个和魔尊两败俱伤的剑客就是萧陌失去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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