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舍得

沈时楚上完早课，径直回了住处，一眼便看到站在院门前的穆念慈。

穆念慈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袍，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清雅俊秀，像极了一株孤傲的兰花。

沈时楚的脚步顿住。

他盯着穆念慈看了片刻，随即迈动脚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穆念慈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沈时楚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时楚。"

沈时楚在穆念慈的面前停下脚步，他微微抬头，看着穆念慈，问道："你来这里找我？"

"嗯。"穆念慈说道。

沈时楚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穆念慈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楚。"穆念慈看着沈时楚，说道：“我今儿新做了些桂花酥，给你尝尝？"

沈时楚闻言，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不饿。"

穆念慈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沈时楚说着，转身准备离开，可是他的衣袖被拉住。

"时楚，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穆念慈低着头，说道。

沈时楚闻言，身形一僵，转头看向了穆念慈。

他没有回答穆念慈的话，而是问道："为何这么说？"

"因为......"

穆念慈的话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不愿意，可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穆念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时楚。

"时楚，你......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我会等你。"

"等多久？"沈时楚看着他问道。

"一直，一直等你。"

沈时楚闻言，眼眶微热，他看着穆念慈，良久后，才轻声开口道："如果一辈子等我，你就不怕苦么？"

"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苦，我都愿意承担。"

"可是......"

"没有可是。"穆念慈看着他，"时楚，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了你，我从未变心，也不可能会变心，所以，你若是觉得不可以......那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

"如若哪一日，你改变主意了......"穆念慈看着他，说道："请不要拒绝我，行么？"

沈时楚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看着他，说道："四师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你又何必在我这颗树上吊死？"

"因为......"穆念慈咬了咬嘴唇，说道："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沈时楚的瞳孔缩了缩，他觉得今日穆念慈有些莫名其妙“四师兄不像是能表明心意的人，怎么突然……"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穆念慈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

"时楚。"穆念慈看着他，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出来我对你的情谊吗？"

"你不用顾忌其他人的目光，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请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我喜欢你。"

"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那就在一起吧。"

穆念慈说着，抬头看着沈时楚，"时楚，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我……"沈时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念慈看着他，继续说道："时楚，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可以吗？"

沈时楚沉默。

良久后，他垂下眼帘，“四师兄，这件事，不是说想要就要，想退就退的。"

"我知道。"

穆念慈的脸色很难看。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我不配。"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穆念慈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怕......等不到了......"

沈时楚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四师兄，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穆念慈问道。

沈时楚抿了抿嘴，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

穆念慈闻言，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了。"穆念慈垂着脑袋，说道。

穆念慈转身准备离开，沈时楚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了他。

"四师兄，"沈时楚看着穆念慈，说道："我......不值得。你也不要信什么一见钟情。"

"不值得也得值得。"穆念慈闻言，转过头，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我就认定你了。"

沈时楚紧紧捏住袖角，"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穆念慈看着他，"你不懂……时楚……说了这么久，饿吗？”

话音未落，便被沈时楚打断，“四师兄，我不需要。"

穆念慈愣了愣。

"四师兄，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种事，你明白么？"

"知道了。"穆念慈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沈时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

沈时楚和穆念慈分别后，独自回了屋子里，坐在椅子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他的脸色微红，眼神迷蒙，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大师兄……别人待我万般好，我都不曾答应，你真的不愿意喜欢我一次吗？"

沈时楚喃喃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醉意，又有几分伤痛与无奈。

沈时楚的手中的酒杯，慢慢地滑落。

酒水溅在了他的手上。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却并未在意。

……

翌日清晨，沈时楚醒过来时，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又倒在床榻上。

沈时楚刚醒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沈时楚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喊道："进。"

沈时楚的声音一落下，外面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时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有事么？"

沈时楚的嗓音有些嘶哑，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沈云鹤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喝酒喝多了，"沈时楚轻咳了两声，掩饰着心虚，说道："堂兄找我有事？"

"嗯。”沈云鹤走上前，坐在床边，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沈时楚的脑袋，说道：“你明明一向不喜欢喝酒，也不敢碰它，对了……明儿我和你四师兄要下山一趟，你和时青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让时青去找你大师兄和五师兄。"

沈云鹤的话音一落下，沈时楚便连忙问道：“你们去哪，去做什么？"

沈云鹤看着沈时楚，笑着问道："你关心我们干嘛？"

"没，没有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又没有关心你们。你们去做什么，跟我说说，到时候，我陪你们去。"

沈云鹤摇了摇头，"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又没有什么危险，和平常一样，下山办些事，不需要人跟着。"

沈时楚皱眉，"那......好吧。"

......

第二天，沈云鹤就带着穆念慈走了。

穆念慈临走的那日，一向大门不出的沈时楚亲自送他下山，穆念慈坐在马车上，看向窗外的天空，天空湛蓝澄澈，阳光洒满大地。

穆念慈闭了闭眼睛，眼眶有些泛红。

沈云鹤坐在车厢里，翻着手中的折子，暼了穆念慈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舍不得就留下吧。毕竟，一去……生死难料。”

“即然是该我做的事情，那就该去完成它。"

沈云鹤挑了挑眉，"你倒是看得开。"

"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必须舍弃的话，还不如放下。"

"舍弃？"沈云鹤轻笑一声，"不舍弃又能如何？"

"总之，我不后悔就行。"穆念慈淡漠地说道。

沈云鹤闻言，叹息一声，看向窗外，"这一去......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确定要舍得？"

"我确定。"

轻风吹动车厢的纱幔，窗外的景物仿佛都被吹散。

轻风卷着花雨吹过云鼎山的深处，轻风拂过漫野，花瓣纷纷扬扬，遮盖了天地间的所有喧嚣，只剩下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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