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海上有钟山,钟山之主出云君。
人神共约,为镇压妖魔,以钟山为祥瑞福泽之地,修筑出云学院授习仙道法术。
每逢六月初六到十三,钟山结界裂开缝隙,有缘人可通过朱雀门进入访寻,出云弟子也会下山到附近城镇修建仙柱、广施善德。
上任出云君五十年前寿终正寝,而新一任出云君十分低调神秘,鲜少有人见过,即便在新生见面会上,也是包的严严实实,因而出云学院平日由四大仙尊共同管理。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东皇尊者掌管青龙殿,淡薄随缘爱晒太阳的天一尊者掌管朱雀殿,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六合仙人掌管白虎殿,潇洒不羁常不见影的酒狂仙人掌管玄武殿。
出云弟子人数不多不少,虽说入门之时都被强行灌输人人平等的思想,还是有不少位高权重富可敌国的人,陈仓暗渡,暗地里偷偷地结党营私。
出云弟子间最大的地头蛇非瀛洲之主陆旭的独生子――陆青渊莫属,每到六月初六,他就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下山,寻些妖力低微的精怪妖魔带到后山林场进行围猎,美名其曰捍卫正道,东皇尊者向来信奉妖魔邪道绝不错放,也就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门下弟子做些残忍荒唐事。
树影光怪陆离,半人高的草丛沙沙作响,一只小鲛人蜷缩在地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尾巴被利器划得伤痕遍布,掉落的鱼鳞粘在伤口上,混杂着已经化浓的腥臭味。
远处时不时传来同伴的惨叫和狼嚎,她努力将自己贴的离地面更近,眼泪不觉掉下,结成珍珠滚落在杂乱的根茎间。
四周仿佛很安静,听着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她只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空气突然变得灼热,炎狼的鼻息在草上方掠过,头顶的草被利爪推开,血红的瞳孔在面前放大,恶臭的液体滴在手臂上,她终于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瞧,炎狼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手不客气的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是个身穿出云弟子服的年轻人。
“不过是一只幼年鲛人,你们这群蠢货,我要的龙妖一只也寻不到,拿这些垃圾滥竽充数,废物。”
众人围着个头戴金冠的男人走过来,男人打量她几眼,那种神情仿佛再看什么肮脏的秽物。
“陆师兄,是我们不好,您大人有大量……”
“是呀,陆师兄别同我们计较,我们都是乡野之人……”
一群人略显尴尬地阿谀奉承,金冠男不厌其烦地摆摆手,突然看到地上残余的珍珠,啧啧一笑。
“把这小妖带回去,拿削骨水泡着,如此一来,每日疼痛难忍,即能让我开心,又多了些珍珠送给师妹们,呵,一群没见过市面的村妇,怕是高兴的找不着北。”
有人急忙附和:“是呀!这样下届评选大赛,那魏祈歌叶不染定是输的狗屁不剩!还是陆师兄威风!”
金冠男反手一巴掌将人打到在地,又嫌不解恨般踹了几脚。
“废物,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和爷比!”
“师兄息怒,是……是我不长记性……我下次一定改,一定改……”那人爬起来跪在地上,连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金冠男冷哼一声,抬脚在那人衣服上擦了擦鞋上泥土,吩咐道:“把这小鲛带走,我还有要事办,搞砸了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我一定办好……”
突然一声轻笑,不远处树上跳下个穿着洗的发白弟子服的少女,她吹了声口哨,慢条斯理道:“陆青渊,打断了这些狗腿,你要拿什么去当个花里胡哨的绿壳王八啊~”
“小贱人,不要以为靠着司尘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金冠男定睛一看,似乎想起什么懊恼的回忆,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便骂。
少女赞同地点点头,“今日阿尘不在,你可以勇敢一点,不过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说不定你啊,就会英年秃头!”
“你这个贱人!”金冠男用力搓着手上玉扳指,气的发抖。
看着金冠男怒火上头,跟班们忙劝慰起来。
“陆师兄,我们要不就算了吧,那个司尘就是群殴我们也不在话下……不不不,她怎么打的过您,是您不愿与她过招!”
“废物!一群废物!”陆青渊只觉得胸口闷痛,强行镇定一番,开口愤愤道:“我们走!”
“慢!”少女拦住他们,摇了摇食指。
“风凝!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心落在我手里,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青渊神情阴鸷,死死盯住她。
“陆师兄严重了,我也不想惹事生非,只是你手上的鲛人我十分想要……”
“你做梦!”
像是知道会被回绝,风凝微微一笑,继续道:“做个交易吧,师父将我和白师妹分在一起六月初六下山,不知一条鲛人换这个接近美人的机会值不值得?”
陆青渊表情略有缓和,迟疑不决。
风凝从袖口掏出一片玉碟晃了晃,“这就是结伴契约,我还未署名,整个山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撒谎,你要是不要?”
“……给爷放了这个小畜生。”陆青渊握紧拳狠狠道。
“谢了!”风凝将玉碟交到提着鲛人上前的弟子手中,小心翼翼抱过鲛人,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乖,别害怕了,我会治好你的。”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拿出传送符念念有词,准备打道回府,突然背后一阵凉意,下一瞬小腿一阵刺痛,炎狼不知什么时候扑了上来飞快地咬了她一口,伤口虽未大量出血,却有火灼般的刺痛,牙印处也很快变得乌黑。
“哈,风师妹,真是对不住了,这畜牲呢它听不懂人话就得好好受点惩罚,回头我一定细细教训教训。”
陆青渊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炎狼的头,大笑一声,满意地带着一群狗腿离开。
“呸,嘶……好疼,这个绿壳王八暗算我。”风凝低头检查了下伤口,估略着是否严重。
小鲛人抬起小脸担心地看看她,她晃晃脑袋,笑道:“没事,我们快些回去,炎狼的牙有毒,我可不要昏倒在路上。”
符文一燃,一人一鲛也消失不见。
等她们走后,树后慢慢跳出个小纸人,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便燃成一片灰烬散在风中。
午后的玄武殿很是安静,酒狂仙人的弟子属四师最少,正门有灵兽把守,后门就简简单单设了些结界禁制。
亮光闪现,传送洞踉跄走出个少女,还没到门口,就摔了个四仰八叉昏死过去,她怀里还护着个一身外伤的小鲛人,正凄凄惨惨地抽泣着。
“别哭了,那么多珍珠可不好清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小鲛人眼睛上,那声音清冽却又很温柔,全身似乎被暖流围绕,伤口也不再疼痛。
“好了,一会儿会有人来帮助你们的。”那人声音中带了笑意,再睁眼,原地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小鲛人有些懵懂地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尾巴,听到脚步声,赶紧缩回风凝怀里,从指尖的缝隙偷偷观察。
迎面走来个俊俏少年,星眸昭朗,薄唇微抿,发丝用玉冠一丝不苟地束好,带着一股清傲淡然之气。
他皱了下眉,半蹲下来伸手探了探风凝的鼻息,取下腰间锦囊拿出小小玉瓶,又钳住风凝的下巴迫使她张嘴,一连滴了三滴凝露进去,接着便将一人一鲛抗起,宽大的衣袍拂过鲛人面前,有着好闻的兰花香气。
经过厅堂,吓着了一个正在浇花的少女,少女手中的瓜瓢坠落,地上很快汇成一片涓涓细流,她有些吃惊地将双手握在胸前,小声道:“魏……魏……”
“风凝的床在哪里?”少年打断她,淡淡问道。
“在,在右边第一间靠里边……”少女磕磕巴巴地回答。
“多谢。”少年掠过她,大步走进房间,缓缓将一人一鲛放好,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小鲛人不敢和他对视,只得本能地更贴近风凝一些,期盼着这个人千万不要将她抓走。
“妖物?罢了,鲛人属珍兽,你并未害人,就在这里好好陪着她吧。”少年嘱咐完,便起身离开。
小鲛人目送他走远,这才松懈下来,将脸贴在风凝颈边,合上眼睛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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